第二十章
泡椒笋,大家穿着军训服,又个个晒得乌漆嘛黑,理应谁也认不出谁,偏偏陈应旸白得突出,她一眼看到他,端着盘子过去。 她说:“你怎么晒不黑的啊?” “涂了防晒霜。” “我也喷了喷雾啊,但是这才两天,我还是黑了几个度。”她撸起袖子,给他看那条分界线,又说,“欸,你居然涂这个?我们班都没男生涂。你知道吗?你简直是泥腿子里的一根大白葱。” 陈应旸:“……” “吃吗?”她掏出零食,“钟氏祖传,传女不传男,我大方,分你一包。” 然后她亲眼看着他被辣出眼泪,眼尾、嘴巴通红。 她新奇不已,乐不可支:“你好娇气哦,你还是西城人吗?” 他把白面馒头掰成小块,摇头,咽下去才说出完整一句话:“我家里不吃。” 更娇气的是,一周下来,陈应旸没晒黑,但脖颈后、胳膊晒伤了。 钟语把自己的芦荟胶给他,“我妈给我买的,挺管用的。” 看到他挤出一大坨又有点心疼,撇开眼不看。 结束前,拍了军训集体照,后来发下照片,钟语找陈应旸,要他的那张看,他死活不肯给。 “干吗,你还有偶像包袱吗?” “是尊重他人肖像权。” “别唬我,我就看看,又不盗用,才不会构成侵权。我要看你的。” 钟语发起狠来,劲一点不小,还是叫她抢到了。 陈应旸站在中间靠右的位置,戴着一副眼镜,皮肤白得和周边同学形成鲜明对比。 不知道是拍照人技术问题,还是当时大家训练得疲累,一个个眼神无神,表情颓废,要笑不笑的。 他也不例外。 钟语笑得前俯后仰,说话断断续续的:“你好像……那个那个,抗日剧里面,在日本鬼子身边的汉奸。” 陈应旸面无表情地把相片夺回来。 “我错了我错了,不像汉奸,像……” “像什么?” “像有钱人家的大少爷,成了吧,陈少,陈少爷?”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捧腹笑个不停。 陈应旸无语地走了。 军训结束后,正式上课,紧跟着没多久,是一次摸底考试。 钟语考砸了。 坦诚地说,她从来没考过那么差,她开始怀疑人生了。 晚自习课间休息,钟语坐到操场边,撑着脑袋发呆。 大灯并不很亮,倒是够陈应旸看清她。 他站在底下喊她:“装深沉扮思想者呢?” 她没心情应他。 陈应旸显然不习惯她情绪低落的样子,抑或者,是初三那回她躲到操场哭,给他留下过于深刻的印象。 他想了想,折去小卖部买了两包干脆面,迈上台阶,走到她面前。 “干吗?”钟语不得不搭理他,“我不想吃。” “没给你吃,给你捏,挺解压的。” “真的假的?”她将信将疑。 “试试。” 钟语只犹豫了一下下,一把捏下去,几声咔嚓脆响,干脆面碎成末。 陈应旸站在她旁边,地脏,他便没坐,问她:“你想哭吗?” “才不至于。”她换成两只手,“我又不是哭包,动不动就哭,只是有点沮丧,我都不敢告诉我妈。她辛辛苦苦赚钱供我读书,我却考成这个鬼样子。” “她给你定目标了吗?” “没。”她语气有点迷茫,“其实她没空管我,我想过,我是不是她的拖油瓶。” 日后回忆起来,钟语意识到,心大如斗的她,也曾经历过,青春期专属的多愁善感阶段。 实际上,那是一种宝贵的情绪。 至少,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日子,他们在不明亮的灯下,面对空旷的操场与黑夜,聊着少年愁滋味。 陈应旸说:“每一场生命都是一次燃烧,汲取氧气,也许只是为一瞬间的绚烂。” “哪个作家说的?” “我这次作文里写的。” 她中肯地评价道:“有点矫情。但,好吧,安慰到我了。” 陈应旸望着远处,轻声说:“其实,也算劝勉我自己吧。” “诶,我们周末一起自习吧,下次,我绝对不要考这么糟糕了。就像你说的,青春短暂,我总要绚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