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王(十二)
们殿下可要将江山送我。 这毕竟是在闹市之中,大理寺要勘察现场又不能关车门,老百姓很快就将里面的瘆人惨状传了出去。前些日子贺太师“跳崖未死”,民间多有说他身负玄力的传说,如今却惨死闹市…… “这必是冲撞什么了!如今霍贼那个瘟神就在都督府住着,说不定是带来了什么蛮子的邪祟!” “冲撞个屁!分明是那姓贺的要背叛大荆,腆着老脸要去当霍贼的狗腿子,这才遭了报应!” “什么?!太师竟要叛国?!” 诸如此类的流言迅速蔓延开去,偏偏京兆尹生怕放走了杀死贺太师的恶贼,不肯放人,老百姓们挤在街区之内,活像集市水盆里的泥鳅。 霍千里俊美乍眼,也不能有太多的动作。他静了片刻,忽然抬眼往西南角的酒楼三层瞧了一眼。 那处,一人羽扇纶巾,弱不胜衣,身下还坐着一辆轮车,正是匈奴军师云梦泽。 云梦泽靠在栏杆边上,轻轻摇了摇头。他以手语比划道:“东西不在车里,亦不在他身上。已派人趁乱进贺家。” 霍千里心下微沉,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神婆,走吧。” 半天也没人回应,霍千里低头一瞧,发现暮樱站着等了一会儿,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所有人都在高度紧张地围着马车打转,暮樱不知什么时候又钻到了他过分宽大的袍袖下,竟然就这么站着睡了过去。 她太累了。 王朝将崩,朝不保夕,她太累了。 暮樱以一个很小很小的幅度打着晃,呼吸略略有些急促。睡着的时候,她再也无力维持温和的表象,眉头紧皱,好似在梦中也十分焦灼。 霍千里鬼使神差地垂眸瞧她。 青袍之下,日光被滤了一层,将她嫩白的脸色显得越发轻盈灵动。她长得那么小,那么润,就像种刚刚长好引人采撷的水果。 小神婆的头一垂一垂,有些乖巧,霍千里看着看着,突然往前站了一站,暮樱的额头找到“靠垫”,果真十分依赖地靠了过来。 世界静了一静。 “就是那玩火的崽子!把他给我逮了!” 京兆尹府的二把手得到消息急匆匆赶过来,整个人都快疯了,不知怎地忽然要抓捕一个买杂耍的小孩:“定是他当街纵火,惊了邪祟!” 刚刚稳定些的人群再度骚乱起来,那孩子在人群中乱窜,大伙一个挤一个,谁都站不稳。一个膀大腰圆的担夫险些摔倒,本以为定要后背着地摔成个王八样,不想却被人稳稳托住! 担夫惊魂未定地回头,看到了一个比他还高半头的俊俏儒生,衣裳看着像个读书的,却凶巴巴的有些吓人。 那人漠然道:“她在睡觉。” 担夫:“啊?” “她、在、睡、觉。”那人烦躁地将袍袖往下放了放,露出颗毛茸茸的脑瓜顶:“这不是我主动的,只是我要卖个人情——你明不明白?” 担夫:“……” 担夫拉过自己婆娘小声道:“娘子,这人好像有疯病!” 就这么推来搡去地闹了一遭,谁也没料到那耍火圈的小孩竟一路钻到这边来了,那小孩没命奔逃,却正好落入大理寺的围堵,就在二人身前不远之处。 小孩拼命哭闹,暮樱一个激灵醒了过来:“阿庑?” 她眼前罩着一片朦胧的青,整个人懵头懵脑,头顶冷不防被人不轻不重地敲了一记:“消停点吧。” 被她靠着的“寝垫”声音低沉,隔着青袍的胸膛泛起共鸣,她听见他略带嘲讽地哼笑道:“准你休息一天,大王不亡你的国。” 暮樱瞬间站直身体。 霍千里正准备欣赏她的窘迫,只见小神婆抹了把脸,手指在他们中间打了个来回:“你我,睡了?” 霍千里:“……” 每时每刻都想发疯,真的。 京兆尹的人越闹越大,说什么都要把那五六岁的孩子带走审问。小孩哭得大鼻涕乱飞,连句叫冤枉的囫囵话都说不全。 暮樱叹了口气。 京兆尹府的冤狱天下闻名,真要让他们把孩子抓走,这桩命案只怕就此糊里糊涂地扣在那孩子身上了。 她想了想,还是上前道:“军爷,算了。” 京兆尹的执事本要出口成脏,一见这姑娘如此漂亮却又骂不出口:“去去,你没看见这车边有被火燎过的痕迹?就是他干的!老爷办事自有道理!” 暮樱又劝:“军爷,算了吧。” “这哪来的泼妇!”执事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