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塔塔祭火是冲萨尔格去的，事情闹得这么大，且不谈萨尔格本人，光这座王宫里，就必然有人会坐不住。

陈冬柏走后，李沁喜简单地更衣梳洗了下，整理好心绪后，她走出内殿，如往常般坐在主殿上，甚至让葵姑去张罗了些点心来，又自己指挥起殿内的陈设和洒扫。

她在等，等那个坐不住的人，主动找上门来。

果不其然——

“殿下，太后殿萨露求见。”

李沁喜与葵姑飞快地交换了个眼神，葵姑清清嗓子，“进。”

“参见王后！我是太后殿派来的萨露，经太后之命，特来请殿下前往商议塔塔夫人之事。”萨露是太后殿总管乌云紫之妹，因乌云紫之势，她平日行事多招摇，此刻见到李沁喜，说话也是如吐丝般飞快，眨眼便说了一长串。

李沁喜故意问：“塔塔夫人有何事？”

萨露有些惊讶：“这么大的事情，殿下难道还不知道？天呐，这是怎么传的话。回王后，您的好友塔塔夫人，今天在城里——祭火了。”

“放肆！”葵姑斥道：“祭火是何等严重的事情，殿下与塔塔夫人早已不来往，你个奴婢岂敢妄议殿下！”

李沁喜却摆摆手，目露焦急道：“罢了，无妨。萨露，我与她毕竟相识一场，你快将事情说来，免待会儿我去见太后，她怪你不把话说清楚。”

有李沁喜发话，萨露颇无语地暗白了葵姑一眼，仰头便道：“王后，塔塔夫人私自从太珠里跑出来，还污蔑说大亲王为了她才害死的苏伊亲王。她自己臆想倒不要紧，关键是，她居然跑到城里去祭火，说大亲王不善待她，还挑拨大亲王和王上的关系，太后她可气死了！”

萨尔格并非先王长子，因他乃王后嫡出，在诸亲王中地位最尊，故王宫中人常称其为大亲王。

李沁喜明知故问：“噢？明明是她和萨尔格哥哥之间的事，怎么又怪得到王上？”

“想来王后也知道，王上与大亲王的兄弟关系不算好，她为了想利用王上，就说大亲王想——”话说一半，萨露禁不住捂住嘴，左顾右盼，自己往嘴边拍了一掌，“奴多嘴，乱放屁，该打！”

李沁喜追问：“说呀，大亲王想怎样？”

“我不敢乱说。”

李沁喜眨眼便沉下脸来，冷冷道：“你不说，我怎知道究竟发生何事？我与她早无瓜葛，莫非你是想等母亲叫我过去，待我答不上来，你好在旁看我的笑话？既如此，我便先赏你一顿饱的！”她话音方落，葵姑作势便要叫人上来捉拿。

“王后息怒！奴哪敢有这个想法？全是因此事惹太后盛怒，奴怕惹祸，这才不敢脱口。其实，其实也没什么……”白脸一出，萨露只好悻悻地说：“她说大亲王招兵买马，想造反。”

“真是疯了，”李沁喜脸色大变，怒冲冲撇清关系道：“先是丢下自己的儿子叫我养，如今又惹出这种事来祸及我！早知有今天，当初就不该搭理她的！还愣着干什么，”她对葵姑猛一声斥责，“还不快准备下随我过去澄清？要等火上身了才知道动么！”

李沁喜拍案而起，大张旗鼓地叫葵姑赶紧给萨露端来十两光灿灿的金，“谋反这么大的事，若无萨露坦诚相告，我就这么两眼抹黑地去见母亲，不知又要沾惹什么要命的嫌疑，这十两金子权当是谢你的消息！”

一脚踏出王后殿，李沁喜心里已然握住了一分线索。

起初，她只是想试着等等，并不能断定太后是否真会派人前来。然而真的既有人来，就说明，关于萨尔格谋反，太后多少是知道些的，否则她大可躲着不出面，等赫连请她主持公道时再迫不得已出来作苦肉计。毕竟，这两人都是她的亲生儿子，这种时候，明智的作法应是避嫌。

太后此回召见，无非只一个目的：想探探李沁喜是否与塔塔共谋。指认萨尔格谋反需要证据，而塔塔死得极其干脆，就说明证据在其他人手上，要想找出这个人，李沁喜自然是第一个怀疑对象。

现在手上的情报掌握得还太少，不足以决定该把事情往哪个方向上引，但越是这种计划空白的时候，越容易显露破绽，想来太后也是想抓住这个六神无主的空当儿，横生枝节来模糊重点。李沁喜想着，自己必须心中有数——待会儿过去，坚决不能让太后把矛头引到自己身上，无论她说什么，自己都必须竭力撇清关系，咬死不认脏水。

——只有过了这一关，才能有剩下的路可走。

行步匆匆，半柱□□夫后，李沁喜已身在太后殿。这回事态严重，太后也收起了平日的笑面模样，看得出，她又急又气。

“王后请坐吧。”太后对李沁喜发话。

李沁喜先是从命，然而方一沾座，又复起身，到太后跟前谢罪：“妾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