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柔荑立河畔，柔荑河畔哀女萝（一）

少使？”这是阿财第三遍叫他。他甩开了阿财的目光，背对众人。

麻姓老人觉察到了少使的变化。他扬声道，“少使在思虑细则，在场愿意留下的人烦请先移步麻家堂屋里。”

众人跟着麻姓老人，逐渐消散了。密如霜雪的雨丝中，只有阿财背着王荣站在少使身后两步左右，等他回神。

留下来人里，有曾给王荣看过病的樵夫一家老小六人，张大娘家三人，李二娘家两人，刘三娘一人，麻姓老人家全家上下四世同堂二十一人，麻家庄患女萝疮尚可行动者四十人，都水使者一人，少使一人，仆役一人，共计七十三人。其中妇孺数人，儿童数人，六旬以上老人数人，需有人留在庄内照顾其余不能行动的伤患，可伐竹劳作，搬运竹管，懂得水性的，实际只有四十八人。

在众人议论纷纷，毫无思绪时。

“哒哒哒。”众人的眼光随脚步声齐刷刷看过去，是少使跨步前来，蹙眉垂目，开口便说想先伐竹几枝，率几人去悬瀑那里试上一试。

麻姓老人听罢，犹豫再三，对着身边那个女子说，“余粼，你去火井处帮少使取些石漆和油布，随他一同去吧。”

那女子扯了扯箭囊，对少使行了个礼，少使还礼后道，“对了，顺便还请帮我找个水瓢。”

她点点头，便飞步走了。

山上雨势比麻家庄大多了，少使带着七八个人，把砍好的竹节运到悬瀑附近，开始组装筒节。待用油布和石漆都封住连接，将长达九丈的竹筒放到桥儿庄山谷里的大湖时，天色已经将要蒙蒙亮。

只见少使拿起水瓢，就要从身旁的水洼中向竹管中倒水。樵夫疑惑问道，“咱们不是要把桥儿庄山沟沟里积的水导过来，少使怎么还往这个竹管里倒水？”

少使撇了他一眼，命令道，“你来。就像这样拿着水瓢往竹管里倒水，边灌水边计数。”

樵夫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手来，一瓢又一瓢地扬声数，“…十四瓢，十五瓢，十六瓢，”

话音未落，噗得一声，水从管口里冒了出来，喷了他一脸。

迟疑了三秒，樵夫一个鲤鱼打挺，水瓢还拿在手上，兴高采烈道，“水过来了！水过来了！”

“噗哈哈哈哈。”众人在一旁被逗得笑出声来。

“少使，这真是太神奇了！”樵夫轻盈地滑步，跐溜一下来到相少使跟前，拉着少使的手，快乐地跳起舞来。少使看他蹦蹦跳跳，嘴角上扬，“看来是可行的。咱们起码还得再做十几个这样的竹管，怕是要继续通宵达旦了。”樵夫只顾得开心，“剩下的活好说。走吧，我们赶紧下山告诉其他人这个好消息吧！”

他激动地向前跨步，竟是一脚踩空。“不好！”余粼伸手去抓他，并没抓住。樵夫慌了神，伸手乱扑腾想恢复平衡，好巧不巧，推了一把少使。

少使摇摇晃晃，阿财，余粼，其他帮手的人连忙去护，正将站稳脚跟的时候，被雨水石子和成的粘土稀泥滑了一大步，背身坠落山涧。

在阿财的尖叫声中，少使看到波涛洪流离自己越来越近，那股奔袭之势像是要毁天灭地一样，颠倒乾坤，吞噬一切。就是这股力量，如同巨蟒，冲破堆石坝，碾碎了桥儿庄。而现在，他将身陷其中。毫无惧怕，甚至充满欣喜。

众人听到“扑通”一声，少使坠落在水中。

水流湍急，他的四肢都被水流的力量扯开了，无法自如控制。幸好有半截树桩挡住了水流，才能扒着树枝，勉强不被冲走。

身上被水流里的石砾切削地生疼，他努力地抱水划水，大口喘气，将堵住鼻中口中的泥沙吐出去，以图和愤怒的洪流博弈。抗衡之隙，他惊异于洪流凶猛，石碣竦立，波疾涌起，何其伟异！

有箭矢朝他的方向射过来，定是余粼射出来的箭，只有她背着箭兜子。

山上传来阿财大喊的声音，“少使能听见吗，先抓住绑在箭上的绳子！我们这就下来找你！”

他斜眼看到箭矢正稳稳扎在附近半截树桩上，只要伸手去够，便能抓住。

突然，表姐的面容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为何会想到表姐呢，这个念头牵引出了更多过往画面，从表姐费尽千辛万苦，从数千流民中将他认出来，含着泪把肮脏散发着腥臭的他抱在怀中的句句呼唤，到表姐把他带到上庸城，给他安排专人伺候饮食起居，夜里站在廊柱后侧殷切又不敢靠近地张望，再到表姐罚跪欺辱他的殷氏大公子，和长房夫人大吵了一架，后来被气得大病一场，险些失明，还有表姐在知道他喜欢读书后，为他专门建了一个藏书阁，特聘私塾先生专为他讲书。

而他呢，他记不起来年幼往事，回忆不起父母的面貌，治病求医花了表姐不少银两，性格与其他子弟不和，除了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