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
蕊娘跪在蒲团上,盈盈下拜,叩头三次,被仆妇扶起。再静静站着,打量周围的人,坐着主位上的银发老太太,应该是韩老夫人,据说母亲在她膝下长大,虽然并非亲生母女,但关系也颇为亲近。 “外祖母。”蕊娘福了一身。 韩老夫人早听身边的嬷嬷提及韩婉的女儿,豆蔻年华,容色清丽,因此起了想把蕊娘接过来,看能不能打擂台。若是不能,也算替韩婉周全一二,替她女儿说一门亲事,也能拉拢孟家。 就是没想到这姑娘,何止容色清丽,她容色有七八分像她母亲,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清丽脱俗、丰姿端丽,肌光胜雪,娇腮欲晕,美目中露出脉脉柔情。 莫说是和郭妙仪比,就是大齐恐怕也很难有与之比较的美人了,这实在是给她太大的惊喜了。 因此,韩老夫人态度愈发热络,忍不住对她招手:“来我身边坐着。” 蕊娘轻移莲步走了过去,韩老夫人握住她的手,上下打量一番,又抹着泪道:“当初你母亲和你姨母同时养在我膝下,只可惜后来你姨母先去了,你母亲远嫁十几年也不得回来。如今想来,她两个都是苦命啊。” 见韩老夫人哭成这般,蕊娘也跟着抹泪,她现下还不了解韩家人到底如何,最好是少开口。 而永宁郡主方才见儿子韩羡的模样,心中就已经“咯噔”一下,再见韩老夫人热络的态度,也明白了一些。但她并非市井女人,对付别人明火执仗,也不愿意在大面上和老太太过不去。 所以,在韩老夫人给乳娘介绍起几位舅母时,永宁郡主还是很给面子的送了一对羊脂白玉的手镯给她。 “多谢舅母。”蕊娘笑着谢过。 她很清楚在泰安伯府,虽说母亲有好几位兄弟,但除却大舅舅之外,其余都素来平庸,这几位舅母也都没有什么分量。但蕊娘对每位舅母都恭敬毕至,并不区别对待,一一厮见之后,韩老夫人又让大姑娘韩嫣过来。 原来泰安伯府人丁并不兴旺,在第三代中,唯独只有永宁郡主诞下一子一女,二房的儿子病歪歪的,三房更是无子,只有个三四岁的女儿。 韩老夫人见蕊娘待人接物,都颇为周全,也是忍不住颔首。再看右侧的韩羡,她心中有数,现下也不好得罪儿媳妇太狠,反正让韩羡看到她容貌就够了,遂笑道:“羡哥儿,原本让你陪着我老婆子念经,现下你孟表妹来了,你就先回去吧,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去。” 蕊娘也自然是见到了韩羡,他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样子,看着她的目光很是热烈,就和寻常青年男子见她时一样。 但越是这个时候,她就知晓自己越要稳住,不能因为容貌好就沾沾自喜,这样太过轻浮,且如表兄这样的勋贵子弟,他们的身份皆由爹娘所给,婚事也自当由爹娘出面。所以,她现下更要自矜身份,不能让舅父舅母看轻,再者,她虽然来了京中,就未必一定嫁给表兄,表兄身份虽然贵重,可蕊娘心中总有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嫁人,总得嫁自己喜欢的人。 正沉思时,只见从门口进来一位少女进来,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身玉白色中衣外穿鹅黄色净面四喜如意纹妆花褙子,下边配着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鹅蛋脸儿,香娇玉嫩,端雅雍容。 这位就是永宁郡主的女儿,韩嫣。 她倒是和其母倨傲的样子不同,显得很是和蔼可亲,见着蕊娘,连忙上前问好。 “表姐。”蕊娘又福了一身。 韩嫣进来后,不知何时韩羡出去了,蕊娘和韩嫣交谈起来。韩老夫人对永宁郡主道:“郡主,给表姑娘的住处安排好了没有?” 永宁郡主心道,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早早的就把这丫头住的地方离韩羡的院子十万八千里远,因而四平八稳道:“老太太放心,我已经早早着人把香雪院洒扫出来,还拨了两个丫头在那儿守着。那一处院落实在是精巧,院子里还有两颗梨树,每年三四月开花,梨花满地。” “这就好,这就好。”韩老夫人当然知晓这香雪院多偏了,原本是老伯爷一个不得宠的妾室住过的地儿,那个妾五年前死了,院子也就落锁了,不曾想现在拿来给蕊娘住。 哼,这些年永宁郡主对韩羡的婚事可谓是操碎了心,又生怕韩羡被别的女子勾走了,莫说是外面的姑娘,就是嫡亲表姐妹之间都不许韩羡出来,只让韩羡同她那个外甥女往来。就是伺候韩羡的丫鬟,也都是几个丑丫鬟,要不就是三四十岁的老丫鬟。 俗话说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韩老夫人对身边的赵妈妈道:“香雪院虽然精巧,但那里未免也冷清些,尤其是深秋近冬。我记得我那里有波斯送来的地毯,你等会儿拿去铺上。” 赵妈妈连忙应是。 永宁郡主也不敢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