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节
便弄了套郎官的衣服给陆璨换上,两人蹲在小议事厅。晌午时分除了在外巡视的,交班歇息的,倒是安静得很。 原想着福善那边应该能够把能动的人都支应走,陆璨就能借机观察平王的暗棋究竟是谁,危险是够危险的,安全却不一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陆璨蹭地站起来,吓了郑添祥一跳,“做什么?” “打探消息啊。”示意他跟上来,“看他有没有发现什么,你知道他是要去找谁吗?” 郑添祥蹑手蹑脚凑近福善闯入的堂屋,悄声道:“那是翊麾副尉窦人杰,估计是找他吵架来了,他们平时老吵,没什么奇怪的。” 果然,只稍稍接近窗格,福善的大嗓门就差把房顶震下来了。 “今日之事非同寻常,我不管你要跟哪个主子讨巧,必得把人马给我凑齐了不可!” “这话如何说的。”窦人杰不甘示弱,“我的人手各有要事,衙门也没少你的,凭什么光盯着我?” “你自个心里没数吗?”福善嘲讽道:“别叫我说出更难听的话来!打量谁不知道你的心思呢?” 静默片刻,陆璨忍不住凑得更近了些,只听窦人杰屈服似的,“罢了,今日便不与你计较,去调人吧。” “早这么不就得了,白耽误老子我的大事……唔!” 那是陆璨熟悉的刀刃入肉的声音,虽隔着一扇窗,她几乎可以描绘出窦人杰死死按住福善的嘴拿刀捅进他的背心,一下两下。 若非深仇大恨,就是怕他泄露机密。原来是他!平王的暗棋,恐怕福善说得并非那回事,只是他一旦将人调走,计划可能受阻。 颈侧渐渐泛起凉意,陆璨突然意识到,此时此刻衙门里估计已经全是窦人杰自己人了。 他们得走! 郑添祥是福善的手下,哪怕他只会浑水摸鱼,要么窦人杰愿意打发他走,要么,直接杀了,造反的人还在乎什么呢? 衣角被扯了扯,回头看到郑添祥询问的目光,他被陆璨挤开不大清楚里面发生的事情,也不明白眼下自己的处境已是命悬一线。 陆璨强压下纷乱心绪,比了个安静的手势,两人悄悄后退不曾发出动静,退到拐角后时,恰巧与窦人杰拖着福善尸身出来的身影错过了。 但郑添祥还是瞥了个大概,他单纯的脑子大概想不明白普通的矛盾怎么会上升到喊打喊杀的地步。 陆璨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用恨不得闷死他的架势飞快拽着他回到小议事厅。 “天哪,窦人杰居然把福善杀了!”见四下无人,郑添祥才敢憋出一句,显然有些接受不能,“他是不是疯了?” 陆璨没空理会他的震撼,她在想窦人杰到底会不会放过郑添祥,哪怕他什么都不知道。 窦人杰的身份实在太巧妙了,光明正大调度分派,留下的全是自己人,平王布置这步棋也不知要多少年。不听话的,像福善那样杀起来毫不手软,另两个副尉也不知是否这般料理,只看他而今是衙门中地位最高的人,寻常士卒能不听令? 她将郑添祥平白拉进来,总得再囫囵带出去才是。 “不能让他发现你撞破了他杀人,否则咱俩都得死。” 郑添祥倒也没见过这种世面,有些慌,又不想露怯,强撑着道:“那咱们赶紧跑吧。” 关键是,跑得掉吗? 这种没心没肺七情上面的性子,窦人杰一眼就能看穿他的花花肠子,陆璨把心一横,“要不你就假装归顺他吧,不管他想干什么,跟他表表忠心,说不定会放过你。” 郑添祥不是拉不下脸,就是奇怪,“怎么你好像知道他要干什么?难不成他敢造反?” 还真是一语中的。 “不能吧?”他难以置信道,“真要造反啊?” “你小声点。”陆璨警惕地注意门外的动静,“这种人精着呢,既然骗不过他,干脆委曲求全,说不定还能打听到另外的消息。” 对郑添祥这种直肠子来说,装模作样表忠心不一定能骗过人,但如果因为怕死投降,也符合纨绔子弟的做派。 虽不大满意,但他也知道大局为重,怕死就怕死吧,反正他还真挺怕死的。 忽然间甲胄碰撞声由远及近,窦人杰大踏步推开小议事厅的门,对着郑添祥倒是表现得很热情。 “郑校尉今儿怎么来了。” “这个嘛……”他支支吾吾道,“福善大人不是喊人办事吗?我等他呢。” 陆璨越发低下头绝望地想,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偏这话又入情入理挑不出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