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母
“荣灿妹妹,原来是你啊。” 烟柳画桥处闺秀扑蝶作画,不亦乐乎,皇后举办的花朝宴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隔着太液池,红绸绿影映春色,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颜泽只浅浅往对岸瞥了一眼,正待继续巡视,经过池边水杉时却有簌簌叶片飘落,葱茏枝杈间犹如伏卧着一只翠羽大鸟,如此胆大妄为宫里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乍然被惊动,陆璨也毫无心虚之色,仍旧抱着树枝兴致勃勃眺望对岸,一面随意摆手,“你快走开,莫让人发现了我。” 就是发现你又能如何? 颜泽略微讥讽地想,语气中适时带上几分好奇,“皇后娘娘办宴,妹妹为何不参与,反倒在此窥视?” 她身披翠云裘,往那一站便是万众瞩目,什么样的宴会去不得?何况皇后是她亲姑姑。 “你不懂,我在观察未来嫂子呢。” 你兄长不是早成婚了?颜泽险些脱口而出,随后思及皇后办宴的目的,了然道:“竟是为了太子殿下。” 陆璨与太子的感情向来不错,且看她对太子选妃的关注,不得不令人想歪了。 “既是物色太子妃,妹妹参与其中也不奇怪,要论亲上加亲,谁能有妹妹亲近。” 长公主之女,哪里有未来的皇后威风? 陆璨禁不住垂首看向颜泽,半天才憋出一句,“太子表哥都十九了!”我才十二! 她的意思很清楚,颜泽得出了肯定的结论,“你嫌太子老。” “一派胡言!”陆璨第一次觉得他促狭过头,果然像哥哥说的表面笑嘻嘻的人都憋着一肚子坏水,“表哥就是表哥,我才不要做他的妃子,成日呆在宫里,无趣得紧。” 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恍然大悟道:“噢,定是你不想娶我,才撺掇我去选妃顺势摆脱我,啧,好歹毒的心思。” “放眼天下,哪个女子谁会放弃未来国母的位置,去做没落侯府的夫人呢。”颜泽轻笑一声,抱着佩刀倚在云杉树干上。 树杈猛烈晃动一下,落叶纷纷,祥云翻涌翠羽蹁跹,陆璨灵活地从他头顶跳下来,像只骄傲的孔雀神气十足。 “自然是你面前的这个女子了!本郡主在的地方,怎还会没落呢?” 大约是无关风月,年纪尚小并不懂那些嫁娶之事,一派天真骄矜之色。 她确实有底气说这样的话。 陆璨被颜泽推了一把,扑倒在青石板上,挣扎着抬起头,面前是椒房殿的牌匾,以及紧闭的宫门。长乐宫乃中宫居所,城墙修得高不可攀,一如帝王威严,倒是轻易强攻不得。 “皇后召集卫队负隅顽抗,荣灿妹妹,你说,用你的性命逼她交出太子,你的好姑姑会愿意吗?” “我说……你失心疯了?” 陆璨很难评价,非要评价那就是可以,但没必要。 “要杀就杀,找什么借口。”不就是死?她打赌在场所有人都没她死得多! 不过,换做最初的陆璨,只怕是会哭哭啼啼求救的,她此刻的硬气出乎颜泽的预料。以及,更早之前,不合时宜藏进宣室殿的行为。 她分明不该出现在那里。 颜泽初次从她身上体会了那种未知神秘感,一个草包,他甚至想嗤笑。 但此刻看着陆璨那张精致的小脸,他却觉得很有趣,目光停留在她身上良久,直到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怎么?你想说什么?" 陆璨咬着唇,不敢与他对视。她知道这人早就撕下了素日温文尔雅的面具,心机深沉,想到他对死而复生之事的狂热,她只能尽量克制住内心的恐惧,努力镇定自若不露破绽。 "没......我......我没什么......" 颜泽微眯起眼眸,鹰隼般锐利。陆璨被他看的浑身发冷,他的眼睛仿佛黑沉沉的曜石,深不见底让人忍不住想逃避,他问:"你是在装傻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可能,他不可能猜到,陆璨的声音几乎变调。 还真是藏不住事,颜泽笑了起来,俯身凑近她耳边低语:"荣灿妹妹,是谁让你进宫?" 平王筹划叛乱又不是大肆宣传,怎会传到闺阁女儿耳朵里?她究竟从谁那里得到的消息,倘若是他们内部出了岔子,还真要好生梳理一番。 看来唯有谨慎这点颜泽始终如一。 陆璨紧抿着唇,有心瞎编乱造但就怕骗不过他,故意避开问话,“你们把皇帝舅舅怎么了?” “成王败寇,大丈夫自当杀伐果断,斩草除根。”才觉得有所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