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
顾念秋循声望去,只见两位男子自假山后缓缓绕出。 一高一矮,矮个子的年岁尚轻,穿一件月白色腾云祥纹箭袖,脚上登着青锻小朝靴。漆黑的发被银冠束起,眉间一点美人痣。 他盘着手中的坠子,朗声道:“盐为国之重宝,盐铁官营本就为利国利民的大事。可如今通北一带盐政紊乱,官视商为利薮,商视官为护符,官商勾结,因循苟且。①致使盐价愈高,百姓无盐可食。” “赵全,你可有话说?” 男子稚气未褪,却通身气华非凡。赵全立刻换了表情:“拜见三殿下。” 他显然没想到会在此遇见三皇子,虽说并不非常害怕却还是忐忑道:“三殿下所言极是,在下感触良多,必当为盐业经营尽犬马之力。” 顾念秋也跟着行礼,只是心底百转千回。 不是“你可知罪”而是“可有话说”,只怕这位三殿下也是有心无力,只能对赵全敲打一二。 按理说遇见皇子,顾念秋应当格外好奇,可如今她的目光却锁定在三殿下的身边人。 这位公子身姿颀长,墨眉入鬓,外梢收藏如刀裁,挺直的鼻骨之下是紧抿的两瓣薄唇。绯色镶边撒花缎面圆领袍上松松垮垮系着兽首犀角带,其下坠着琉璃宝玉。 太像了,太像了。 有那么一瞬间,顾念秋以为相赢脱去了伪装,堂而皇之地站在这天光之下。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直勾勾,那位公子对上了她的视线,眉毛一挑,露出一个疑惑的神情:“我脸上有东西吗?” 就连面部线条的走势,都像被刻意规训过。 顾念秋终于发觉,纵然美人总是相似。可这公主府的巧合也未必太多。 她久久不能回神,一旁的三殿下用胳膊肘杵了杵他,戏谑道:“又一个被你皮相俘获的小丫头。” “只可惜英年早婚,是有妇之夫了。小丫头,难道连你家驸马爷都不认识了?” 原来是这就是公主府的驸马爷,王境之。 顾念秋又行了一礼,恭敬道:“奴婢是新来的,还未曾见过驸马爷。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中英俊潇洒、卓尔不凡。与三殿下站在一起,就如日月同辉。奴婢见识短,故而失神,还请三殿下与驸马爷恕罪。” 不愧是长公主府的丫鬟,长得美就算了说话还怪甜的。只可惜跟了景乐,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三殿下摸着下巴想道。 王境之倒是微微侧目,这公主府的下人都跟木头样的死板,什么时候竟来了个活人。 不过也可能是刚来不久,还未受到磋磨,灵气尚存。 还未等他记下此人长相,远处就传来王夫人急切的声音:“境之,你怎么在这!” 大事不妙,忘记告诉驸马爷,王夫人正寻他。 在三皇子面前,王夫人不敢多说什么,却还是皱眉道:“初回公主府,岂能如此怠慢,切莫惹恼了殿下。” 比起三殿下,王夫人显然更怕怠慢了景乐。 尽管掩饰得极好,顾念秋还是看出王境之眸中一瞬间的不自然之色。 * 三皇子与驸马爷一到,人才算是全了。 顾念秋被安排在末席听菜,是件清闲却讨不到好处的差事。 崇辙明夸张道:“给你机会都不中用啊,大好的日子带个面巾,还想不想在贵人面前露脸了。” “不想。”崇辙明唧唧歪歪吵得她头疼,顾念秋果断道。 斩钉截铁的回答让他一噎,嘟囔道:“忽悠谁呢,不想还来什么公主府.......” 流水的佳肴被端了上来,琼浆玉露胜却人间无数。顾念秋遥遥一望,就见王境之坐在景乐的身边。 他为景乐斟酒,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一举一动都似精心测量过,进退有分寸。 顾念秋攥紧了衣角,若寇卿眉眼处的开阔之意与相赢有几分相像,那这位驸马爷就像是异卵同胞的兄弟,神韵有七分相像。 见她一直盯着王境之,崇辙明不屑道:“你不会也喜欢上这位驸马爷了吧,真不懂你们小姑娘,这可是个赝品,有什么好喜欢的。” “赝品?”还真是个一阵见血的词语,“是谁的赝品?” 崇辙明摇摇头:“这可轻易不能说。” 他说得谨慎,可身体却悄悄凑了过来:“你不知道吧,殿下心里珍藏了一捧白月光,谪仙似的精彩人物,驸马爷算个啥,不过是替身罢了 。” 顾念秋呼吸困难:“这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