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让她回去歇息吧。”

见李成州开口解围，岑中行没再强求，语气和缓不少：“还不快多谢昌蜀王？”

“多谢王爷。”

李成州点点头，像极了个正经长辈，没再多看她一眼。

这两人走上游廊后岑音回了容青居，一路走得很快，就像后面有人在撵。

绿珠一直守在院门处，终于盼到岑音的身影，迎上前，“小姐！”

“打盆水来。”岑音经过了她，头也不回地吩咐。

“小姐稍等，我现在就让那些婆子去烧热水。”

“不必，冷的就行，快些送来。”

没多久，绿珠端着水进了岑音的卧房，窗户已被全部关上。

房内昏昏暗暗，只从打开的门缝透进一丝光亮，门一合上，光亮全无，满室寂静。

岑音已将先前的裙子换下，捧起一抹冷水，水珠从鬓角滑至下颌，一遍遍流经过白玉面庞，渐渐透出柔嫩的粉。

恶心的触感终于消失，岑音接过绿珠递来的干帕子，将脸擦干拭净。

忽视掉绿珠的欲言又止，岑音躺回山水屏风的榻上，满腹的心事。

又不一样了，前世李成州也是这样直勾勾盯着她看，可是绝没有碰过自己。她想起刚刚他靠近自己的时候，冲上自己鼻尖的男人味，头开始隐隐作痛。

昌蜀王李成州，比岑中行还大上两岁。他是穷苦出身，从南方流落到巴蜀加入了在当地山匪。不出两年便成了匪首的心腹，山匪的数量在巴中不断扩大，等到引起朝廷重视已经为时已晚。

派兵攻打三次都是不了了之，后来是李成州与朝廷里应外合，灭了恶匪。又给他封侯位，赐将军，将巴蜀交给他这个清楚内情的人镇守。

侯位虽然只有四品，但他手下这些年来掌的兵却是实打实的有十万之众。这个数目不为外人所知，岑中行现在也只有一个大概的眉目。是以他一个一品的丞相才对着这样的粗人礼遇有加。

岑音对他印象最深的部分还是他的死法，被沈却挑断手脚，在地牢里磨了三天才死。

今日之事与岑音想的截然不同。她已经竭力出丑，可是李成州并未恼怒，甚至还替她解围。岑中行俨然已经迫不及待要将她送出去了。

前世岑音与沈却的事闹得满城风雨，还被罚跪在祠堂。这期间李成州打消念头回了他的巴蜀，大约反悔了没看上自己。

眼看离及笄只有一个月，照岑中行的性子，如果不是李成州自己不愿意，她的婚事定然会被定下，最后同他一起去巴蜀，看着两个比自己都大的男子喊她母亲。

这个场面想想都有些毛骨悚然，岑音在榻上翻了个身。

绿珠陪着岑音坐了半晌，屋内越来越暗，她听着屋外的小丫鬟们的动静，起身点亮两盏灯烛。

试探着开口：“小姐，该用晚饭了。你回来这一路还没吃过东西呢。”

赤红跳动的火苗倒映在双瞳中，岑音伸出指尖，在视线中盖住那点红光。

“好呀。”岑音笑起来，摸摸肚子，“到匣子里多拿些银钱，我要吃些好的。”

“是，我这就去准备。”

刚刚岑音回来后便闷不作声，绿珠愧疚许久也不知如何开口。小姐本就是肆意的性子，花一样的年纪要给一个这样老的人做继室，换了谁能想得开呢？

见她这会肯吃东西，绿珠心中轻快不少。忙不迭出了门，生怕再饿着她。

岑音支开一旁的隔窗，看着绿珠走出院门，已经是开怀的样子，这是要自己去厨房替她拿了。

是因为愧疚才对她好吗？

岑音其实有些狼心狗肺，她假意应付旁人，就会在心中认定旁人也是在假意应付她，不愿花心思多想。重来一次才发现，其实是不同的。

以前她心中只有自己的大仇，朋友与其他人都要排在之后。一直等到云川云初都因她一念之差相继身亡，她真正沦为孤身一人，才察觉到自己失去的是什么。

好在一切回来了。

岑音双手叠着趴在窗边，移目看向天边残阳，云霞交融，辉光斜照。

春燕从窗前飞过，掠着她的目光落到院内檐角，它扑腾着收回翅膀从洞口往里探头，剪尾缩动两下，转眼便消失在巢边。

燕子也回来了。

京郊的青华峰上，有人负手而立，与她赏着同一轮落日。一直到夕阳西沉，落下青山，沈却在幽暗天光中回头看向那扇开着的槛窗。

他们成亲后，每至傍晚，岑音常常趴在那处等他回来，她院中的那扇槛窗正对着院门。他一进去她便知道，懒懒半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