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次日,宁宇在书房念书,手下悄声潜进来,俯首回禀:“阿愔小姐已乘车去了城北长巷,属下已命人跟着了。” “嗯。”宁宇点头,“今后若她再出府,也一定跟着看过她究竟去了哪里。我这妹妹年幼,可千万看好了她的安全。” 这话听着是担忧,但还有另一层潜意,他虽喜欢她,却不放心她。 “是。”属下尽数领会了他的意思,离去了。 · 马车在城北长巷一处窄小的院落前停下,车夫上前去叫门,环佩扶着梨愔下了马车,介绍道:“阿愔小姐,这里便是神医的住所了。” 南州城中大多数平民,都跻身于城北长巷。千尘和子祺为了掩人耳目,也寻了处小院子盘下,暂做居所。 梨愔抬头望去,面前这些青砖黑瓦的民房较之宁府简约许多,却不算过于简陋,总归是普通。 “我们贸然来访,也不知神医是否愿意接见。”梨愔说。 环佩拍拍梨愔的手安慰说:“阿愔小姐多虑了,一早少爷就派了人前来招呼,神医说,他今日定然闭门不出,整日都会在院里,随时恭候阿愔小姐前来呢。” 思忆着千尘那张淡然沉静的脸,梨愔实在想象不出他说这些恭维话的市侩模样。 院门从里面打开,她轻轻晃了下脑袋,说:“进去吧。” 整个屋子,也只有梨愔在宁府住的那进院落一般大,几个矮房子,和一个没什么景致的单调院子。 院中,子祺正和千尘一起,帮衬着晾晒药材。 千尘不再是那般白衣胜雪的样子,他着一身粗布衣衫,布巾束发,没了自持的高贵,已换做一种平易近人的温和。 子祺也是一身布衣,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森冷与狠戾,有的只是寻常的奴仆模样。 见了来人,千尘放下手中的筛网,冲子祺招呼:“宁家小姐到了!快去迎宁小姐进来!” “诶!”子祺连声应着,快步上前来到梨愔身边道,“宁小姐,先生等您许久了!您身子弱,快别在门口站着了,快进屋!” 子祺态度极尽恭敬,意欲搀扶,但梨愔忘不了他的狠戾,没靠近,只点点头,搀着环佩走进屋。 如此,倒更像个怕生的怯懦小姑娘。 车夫在院中候着,屋内只四人,千尘替梨愔诊过脉,写下一张药方,便招呼子祺带着环佩去拿药。 如此,又只剩下两人。 千尘在她旁侧坐下,瞬间一改仪态,又是那副清冷模样。 “何事?”他问。 梨愔瞧着,心中暗暗想,果然每个杀手,都是有千张面孔的。 “宁宇说,近日宫中长公主出事,不宜大肆迎我入府,但他对我似已无疑心,想来很快便可得手。”梨愔压低声音说。 “宁府权势不小,府内私养了不少打手看护,其中不乏高手,他本人也并非是个纯粹的弱书生,你拳脚无力,近乎毫无胜算。故,若无一击毙命的把握,任何时候都不可轻易动手,也不可松懈戒心,这是大忌。” 他抬手,重重点了下她眉心,用了几分力,有些疼,足以让最后这句话被她牢牢记于心上。 梨愔垂下头捂住脑袋,应得很快:“我记着了。” 千尘看着她,没有多说。 梨愔又继续道:“还有一事。环佩,似乎有些问题。” 昨夜,在屋外偷看的人,正是环佩,看不清人,但她认出了环佩发端的簪钗。 她简短地向千尘讲述过。 “对你可有影响?”千尘问。 “我也不知,只想着正好借此机会,一同禀报。”梨愔说。 “待子祺查明,会告知于你。若无它事,拿了药便快些回去,平日尽量少出门,莫惹人生疑,少吹些寒风,也对你的恢复有好处。”千尘嘱咐。 “是。”梨愔应下,却悄悄抬眸,望向千尘。 他这一张脸真是绝然,即便裹着粗布,也仍需刻意涂抹脂粉扮丑,才能压下那股子出众。 这么望着,梨愔又想起了初见时的一眼惊艳,和他寥寥无几的温柔。 “自然,你如遇到任何难处,都可随时来找我,我都会帮你。”千尘又浅淡开口,补充了句。 这句话唤醒了梨愔的思绪,也唤起她内心的欢喜。 话语虽冷淡,但他如此说,可是在乎她? 她不知,但欢喜应声道:“是。” 分明千尘其人更加狠戾诡谲,可她偏更偏心他。 初见那一眼先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