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战袁宏
小苏仅有南境之功便得殊荣,朝中老派大臣意见大得很,私底下弄了个百官畅言的折子,折上列举二十多条小苏郡主不该获封的陈词,还有数十位大小官员的签名。 聂王君将折子随手一掼:“传旨,命小苏明日上早朝。” 次日辰时,一匹浑身雪白的宝驹立在郡主门前傲娇地甩着尾巴,这匹宝驹是元贞出使草原带回来的,此马马龄虽幼,却生得高大俊美,通身毛色雪白没有一根杂色;四条腿强壮结实,蹄大而圆,跑起来如风如电,因而小苏唤它如风。这如风骄傲得很,旁人唤它,它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若见了小苏,远远地便打着响鼻,踢踏着前蹄,呈奔跑之状。 今日小苏腰悬凤吟剑,发束银冠,身着锦袍银甲,脚蹬绣了流云纹短靴,风姿飒飒地跨上如风,从郡主府过长街到齐王宫,这一人一马引得路人争相张望。 齐王宫。 身着朝服的大臣们在朝阳门前下了马、出了轿,相互寒暄着入了朝阳门。御林军瞪着圆目打量着这些大臣,偶尔遇到十分相熟的亦会微微颔首,倘若遇到个眼生的,那对不起,验身查官碟问询一样不会少,生怕不良分子混进宫中惊了贵人——当然寻常人是没有这个机会的。 “郡主,请下马。” 小苏距宫门尚有一段距离,就有领队模样的人拦了上来。她勒马而立,但并未下马,从腰间摸出紫金令朝来人来扬了扬。 “此令可认得?” 那人也是乖觉,默不作声地往一旁让出道来。 小苏收好令牌正要喝马前行,一头白花白的大臣颤微微而来,义愤填膺道:“未得王君旨意,怎可骑着畜生入宫?” 这位大臣是三朝老臣袁宏,他向来看不惯尚武之人,尤其是对当年出身江湖的苏行云身居要位颇有微辞,何况是今日的小苏。在他眼里一介女子抛头露面已属丢人,还妄想纳三夫四侍,简直是痴人说梦。那道百官畅言的折子便是他写的,他还让门生往各司寻一应官员在那折子上签字画押。那些与他相法一致的,或是出他门下的,皆在那折上画了名姓。 聂王君这一泼天的恩宠,本就是树敌无数。小苏不得已才妥协,一腔怨气正无处释放。此时,袁宏自己撞了上来,她又怎会轻易放过。 小苏又掏出紫金令:“见此令如见王君,我想袁老大人不会不知……”她在马上朝太极宫方向揖手又道,“我君向来仁慈,想必会体恤大人年纪大,不与你计较不跪之失。” “你……”袁宏被气得不轻,可见前的确是紫金令,“此令代表着王君对郡主的信任,郡主怎可轻易示人……且,且用于这等微末小事。” “王君传召小苏,必是有事相嘱,以免耽搁小苏不得已才出此令,不成想被大人拦住去路……此事若被有心人瞧见,还以为大人对王君有意见?” “袁某身为三朝老臣,自是以国之法度为先,稍后面君自会澄清此事,无需你……” “我,”小苏笑着抢说道,“我……今日还真要与这畜生同进这宫门。” 袁大人颤抖着手指着小苏,“辱骂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小苏说得的可是这长毛的畜生,”小苏斜睨了眼袁宏,嘴角扯出一抹邪魅地笑,“袁大人有意礼让,那……小苏这就带这畜生先行一步。” 她轻轻摩挲如风的劲脖,贴近它耳边说道“咱们走”。也真是神了,那如风闻言抖了抖雪白的鬃毛,贴着袁宏的身子昂首缓步,临了还甩了甩漂亮的大尾巴。 起初,袁宏是不打算让的,然而他实在受不了如风带着腥味的呼吸喷吐在他的脸上,他往后退了又退,只至后背贴着宫墙,退无可退,现在他盯着一人一马远去的背影,喘吸声愈发沉重…… 一名守卫见其许久未动,走近问:“大人可还好?” 袁宏正憋了一肚子火,怒目瞪着他从牙缝中迸出一个“滚”字,可怜那守卫的好心,结果被唬得连连退出数步开外,方才心有余悸地瞟了眼袁宏。 承乾殿,金龙宝座上,聂王君面无表情睥睨众臣。 “启禀王君,旭真公主助高祖开国有拓疆之功,而今小苏郡主仅有寸功,又是外姓郡主,不配持凤吟剑……纳,纳夫侍!”袁宏躬身殿下,梗着脖子地说道。 “臣附议!” “臣附议!” 大殿上,接连着跪下十数人。小苏环顾左右:这些人皆是出现在百言折上的。她瞧见聂王君正看向她,削瘦的脸上噙着几不可见的戏谑——他这是把这个烫手山芋抛给了自己?小苏倒也不惧,毕竟王旨已下,丢脸的又不是她一个人。对与小苏而言:三夫四侍,当晚不过是口欲之争,她从未真想过要如此。即然,他、他们要以此来为难,那么她便要定了这三夫四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