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孟淮
子夜,偌大的王城笼罩在月色之中,一片寂静。司马府中,一座两层八角楼飞翘的檐角上各挂了盏西域琉璃灯,十六盏琉璃灯微微摇曳的灯火投下十六个形态不一的光晕。光晕时而落在一级级石阶上,时而落在朱漆廊柱上,折射出明晃晃的光,乍一瞧整个八角楼犹如金子所铸。 小苏与路遥便伏在这八角楼红瓦檐脊之后,大气也不敢喘,他们笃定此处灯火通明,巡夜的人不会靠近细查。再说此处居高临下,正适合窥探司马府中的一切。然而大半个时辰过去,他们仍不敢确定正院住的是不是孟淮。 冬夜寒凉,冻得两人四肢僵硬。小苏有些后悔,该早些来的,她有些歉疚地看了眼路遥。路遥如蜥蜴似的紧贴屋顶,若非两人靠得近,很难发现他的存在。 他不知她在看他,她亦未惊动他。 孟淮身居高位,府中必会豢养高手,小苏不敢大意,暗暗凝神运气,一来放缓呼息,二来可使血脉通畅不至于被这寒夜所伤。小苏苦笑,若师尊知道她勤修多年的内力竟用于取暖,说不定会亲手掌毙了她,免得给他老人家丢脸。 远远的传来脚步锤击地面的声音,又一队巡夜穿过假山间的石径,朝二人身下的甬道而来。据小苏观察,孟府的巡夜四人成行,一般的左手挑灯,右手持刀自东而西,自南而北,交替着沿青石路往各处巡视。 小苏计算过,每隔一柱香便有一队巡夜路过他们身下的甬道。从这些巡夜矫健的身姿以及双脚落下的份量,小苏判断这些人的身手不亚于宫中禁军。 虽然如此,但以她与路遥的身手只要瞅准时机,要避过这些人也非难事,只她瞧着正院不似有人居住,那么这大大小小十多处院子,孟淮究竟居与哪一所? 她略显焦急的目光从一所院子转向另一所院子,然而大多数院子寂静无声,偶尔一处可见灯火,也只片刻便熄了。 孟淮果真是只老狐狸,在自己府里都如此谨慎! 目光再次越过正院,落向其旁的院子。那院子与正院紧挨着,远不及正院规模宏大,三间朝南的正屋,两边抱夏不过数间,围着方方正正的院子。最引入注目的是此院不像其他院子或有亭阁回廊,或有假山流水,或有奇花异树,那方正的院子中仅十数盆花草交错摆放在空旷处。 按理说,如此贴近正院,不至于简陋如斯。 她指了指那院子,朝路遥递了个眼色。正在这时,一人朝两所院子中间的甬道行去,那人身着暗色氅衣,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很难分辨是男是女。 小苏心中暗喜,一双目光紧锁那人。 那人三步并作两步,走得甚快,不一会在院门前立足。 “笃,笃,笃。” 扣门清晰的落入苏、路二人耳中,两人屏息凝神,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笃,笃,笃。” 又是一阵轻而急促的敲门声。 “谁?” 只见一道身影自院中暗处跃出,大概是认出了来人,又悄无声息隐入黑暗。此人轻功极好,这一现一隐皆在眨眼之间,若不是小苏目力好,又在高处,怕也无法知晓那所院中竟然隐有如此高手。 到此刻,小苏断定那院子即便不是孟淮的居所,至少此刻他在那院子里。 她与路遥相视一眼,路遥朝她微微一颔首,随即两人一前一后往那所院子纵去。就在路遥即将靠近之际,那人从暗处陡然现身,同时挥刀劈向路遥。 一切皆眨眼之间,又在预料之中,路遥轻蔑地勾了勾嘴角,提气纵身躲过来人,随即拔剑出鞘。 只听乒乒乓乓,火光四溅,两人已过了十来招。路遥见时成熟,提气跃上墙头,那人果然好身手,一纵身赶在路遥之前,刀尖直指路遥胸口。 “你是何人,竟敢夜闯司马府?!” 那人说着从腰间摸出一竹哨,嘬着嘴正要吹,哪想路遥更快,剑尖一挑,那竹哨没入黑暗。 “小贼可恶!” 那人也不唤人了,大喝一声挥刀就砍,一刀接着一刀,一刀快过一刀,刀刀直击路遥要害。 “好俊的刀法!”路遥连连避过,又退了丈余,“可惜了……” “老子砍了你!”那人倒是个脾气火爆的,扭首看了眼院内,出刀更快更狠。 路遥见时机差不多,虚晃一招往后纵去,那人不知是计,只一味挥刀追赶。 刀是好刀,裹挟着劲风直劈路遥后背。路遥避之不及,一阵手忙脚乱滚落墙外。那人以为路遥力竭,挥刀跃下…… 小苏隐在暗处,见院中并无他人出现,趁那人追路遥之即踩着屋顶几个纵跃入了那院子。 院子静得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