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淑妃华诞
美,亦非出自名家之手,能出现在此处,皆因其泥胚是元贞八岁时所制。 内殿,放了一架古朴的七弦琴,一盆青翠葱郁的墨兰。另一边置了一架透雕方榻,榻上悬挂着不知何种材质的纱帐,其上青山飞鸟、碧树流水,隐隐约约,竟生出别样的意境,想来躺在榻上,犹如置身山林之中幽静安适。 如此的朴素,又如此的雅致,若初来此处,必然不敢相信这是一位妃嫔的寝殿。 此时,红日高悬,又不似午时那般刺目。青丝半挽,眉眼淡描,身着西蜀素锦的秦淑妃亲手支起后窗的窗叶。 窗下种的一丛栀子花,花白叶翠,香气浓烈,开得热闹。偶尔一阵微风裹挟着花香徐徐飘入殿中,不浓不淡,正好适宜。 秦淑妃净了手,极其优雅地坐回案前,曲起葱白似的指头小心翼翼地翻开案桌上看了小半的古籍。 这是聂王君替她寻的元一大师的孤本。 孤本纸页泛黄,字迹浅淡不说,些许处已然看不太真切了,秦淑妃依旧珍视得紧。她打算先读透了,再临上几册交与翰林院誊抄,免得年头久了,孤本绝了迹,失了大师呕心之作,那便可惜了。 才翻不过两页,元贞火急火撩地冲进殿中,在秦淑妃脚边扑通跪了下去,双手揽着她的膝头道:“母妃,儿子有事相求!” 秦淑妃眉头微蹙:儿子性情耿直,处理事情一向以直接简单的方式,今日这模样倒稀奇得很。 她轻轻合上孤本,极温柔地望着儿子:“贞儿五岁之后,便未如此过,今日这是……” 元贞闻言一愣,片刻,挠着后脑道: “母妃,儿子……快不能活了!” 秦淑妃将儿子瞧了又瞧,抿嘴失笑:“吾儿向来心宽,是何事能让你不能活?” 秦淑妃浅浅笑着,眸中竟透着一副看好戏的期待,元贞讶异她这副表情,竟张不开口了。 “贞儿不说,母妃怎知如何帮你,亦或能否帮到你?” 秦淑妃出生书香世家,族中不分男女,个个皆是饱读诗书,通身的书卷气。偏她生的这个儿子,只爱刀枪棍棒。三岁时拿《诗经》给他启蒙,他倒好,将那崭新的书页,一页一页画上的图案,并指给她说:“……这个是斩月刀……这个是朔阳剑……这个是流星锤……”让人哭笑不得,又诧异他想象力。 也难怪,元贞几个月大时,差不多大小的孩子见到舞刀弄枪,便被吓得伊伊呀呀哭个不停,他不但不惧,反倒乐得合不拢嘴,有时还张着胳膊流着哈喇子,恨不得扑上去才好。再大些,他脱了管束便往宫门口跑,看身着铠甲的禁军,一看就是半日,时常能跟在禁军屁股后头,直到追不上才罢休。 如今在太学,他也不过是迫与聂王君的压力,在那儿混一混日子罢了。要说,兵法武艺,宫中差不多大的孩子,倒是没有是他对手的。 秦淑妃性子好,也不强求元贞,由着他的性子养着。元贞也是十分省心,无病无灾地长至如今与她差不多高矮。 “儿子,儿子想请母妃帮一个忙。” “贞儿想请母妃帮什么忙呢?” 秦淑妃看着儿子,仍旧不急不徐的。记忆中,儿子的脸庞虽算不上肉乎,但也圆润饱满,如今棱角初现,倒生几分男儿的气概来。 “过两日便是母妃生辰,贞儿想求母妃往太极宫……请,请小苏来冰泉宫参加母妃的寿宴。”元贞忸忸怩怩,吞吞吐吐地说完,黝黑的脸上,红潮乍现。 孩子大了!这个念头一下子蹦出秦淑妃的脑中。 她笑意吟吟望着元贞:“母妃请了你的几位姊妹和孟家的小姑娘……小苏郡主倒是有些为难呢!你父君他……” “连孟挽晴母妃都请了,那小苏是自幼养在凤梧宫的,不请岂不是拂了王后的面儿?”元贞赤着脸抢说道。 “贞儿急了?!” 元贞自觉失态,红着脸唤了声:“母妃……” 秦淑妃轻笑:“即然贞儿拜托母妃请小苏,那你倒是告诉母妃,为何一定要她来呢?” “小苏那样爱玩性子,整日整日的被父君拘着,一定是急得不行!她与贞儿跟手足似的,贞儿自然得帮衬些……” “哦?她与贞儿跟手足似的?”秦淑妃的神情仿佛洞悉一切。 元贞见哄不过母亲,道:“儿子与她投缘,许久未见……想得紧了……” 秦淑妃觉得有趣,故意逗道:“你才多大年纪,就知道想得紧了?” 元贞本想再编扯个“见不得她受苦”理由,忽见母亲静静地看着自己,脸烧得厉害,更羞与解释,索性枕上秦淑妃的膝头,道:“那日……你与文秀说的话,儿子都听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