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郑王轻轻地抚摸着攸宁单薄的后背,就像是在对待一盏易碎的琉璃。 前所未有的温柔如若慢性的毒药,点点滴滴地落在攸宁的心口。 郑王片刻也没有离她的身。 等到医官看过,膳食用完,郑王方才将攸宁从膝上抱下来,她就只喝了那么一点素羹和菽粥,吃的还不如狸奴多。 但郑王什么也没说,他揉着攸宁的小腹,一件件褪去她的外衣,抱着她去沐浴。 “别怕,用不下就用不下。”他轻声说道,“等你胃口好了再说。” 攸宁仰起头,在郑王的目光中窥见了怜惜。 这个曾经在她身上肆意地施加暴行,漫不经心地等待她死亡的男人,向她露出了怜惜。 因为这张脸庞。 因为这张美丽的、会带来灾祸的脸庞。 那些怪诞而危险的情愫,在刹那间变得虚无、空幻起来,譬如星孛,转瞬而逝。 攸宁垂下眸子,声音很轻地说道:“是,王上。” 这样的语气恭顺,却充斥疏离的敬意,与郑王低柔的嗓音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攸宁的手指蜷缩着,目光也低低地落了下来。 所以她没有看见郑王脸上那一瞬的不快。 他眉心微拧,但瞧见攸宁脆弱的神情,到底是没有启唇。 攸宁在季公的府邸里时常有女奴陪侍,可后来到了别院后便习惯事事亲为,除却干粗活的仆从外,她就只有那么一个时刻跟在身边的奴仆。 他虽然年岁与她相差不大,但到底是个男子。 郑王不喜奴仆近侍,更不喜奴仆窥见攸宁,往先都是她昏过去的时候,郑王才会勉强带她沐浴更衣。 这是攸宁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被他抱着沐浴。 水是温热的,会令人想起母亲的怀抱。 攸宁不知道母亲的怀抱如何,因为虞夫人从不会抱她和晏宁。 或许她的生身母亲冉容曾经抱过她,或许连冉容也没有。 被人抱着沐浴的感触太过奇怪,攸宁的身躯在不断地颤抖,就像应激的狸奴。 她紧紧地攀附着郑王的脖颈,纤细的手指绞在一起,屈起的指骨绷得近乎透明。 苍白的肌肤浸在热水中,渐渐地泛起了莹润的浅粉色。 樱色缭绕,玉骨生香。 郑王像濯洗花朵般,指节轻柔地剥开层层花瓣,涤净攸宁躯体的每一处,他的手指修长纤细,像是女子的柔荑,但却有着让人无法反抗的力量感。 这已经足够让人感到崩溃,更最要命的是郑王中指上的银戒。 银戒镌刻着应龙的纹饰,崎岖的龙角突起,长尾也遍布沟壑,十足的精致,也十足的折磨,比郑王的指节还难以令人忽视。 攸宁并不适应他的帮助。 她低喘着气,脸颊也透着潮红,声音沙哑地唤道:“王、王上,我可不可以自己来……” 她的眸光晃动,像是有含羞的眼泪要掉下来。 攸宁无疑是畏惧郑王的,但瞧见他的神情似是有些不悦,她当即就阖上了唇,甚至更乖顺地打开腿,将他的脖颈也攀得更紧。 “您、您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攸宁带着颤音说道,“我错了,王上。” 她柔顺恭谨,眉眼低低地垂着。 明明已经到达了忍耐的极限,却还是那般努力地迎合。 郑王揽住攸宁的腰身,声音微哑:“你想……吗?” 他不是寡言少语的人,甚至会在某些时刻显得有些多话,还常常逼着她回应,但在完全清醒的时候道出这样的言辞,还没有过几次。 攸宁原本还有些苍白的脸颊霎时变得通红,她颤声说道:“不、不想,我不是那个意思,王上……” 郑王轻声说道:“不想就安静些。” 他的薄唇紧抿,鼻梁挺直,柔丽的眉眼都透着告诫。 余下的时间里,攸宁一动也不敢动,她的眼尾通红,眼泪不断地打着转,被抱坐到浴池的边沿后她更是忍不住地哭了出来。 郑王失信了。 但他没有完全失信。 攸宁被郑王托着臀根的软肉抱起,脸颊上满是泪痕,她抓着他的肩头,白皙的面庞透着红晕,声音也哑哑的:“王上,我想喝水。” 男人的薄唇紧抿,他克制地给她倒了一盏水,自己却连漱口的意思都没有。 就仿佛饮下去的是甘甜的汁水似的。 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