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划
听见屋里传出的声音后,程芷轻巧地一个闪身进了屋。 屋子里只亮着一盏火烛,周伯和崔嘉慕二人都衣着整齐地围坐在圆桌边上,看着程芷。 崔嘉慕颇为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说道:“说说你的想法吧。” 程芷嘿嘿一笑,掏出一沓信纸拍在桌上,挑了挑眉,说:“需要你将临州官员的恶行都写上,去信一封给崔太傅。借你父亲之手一用。” 崔嘉慕奇怪反问:“为何不是你去信给程大人?真要论起来,程大人乃大理寺卿,这整治贪官污吏一事理应上诉至大理寺才对。” 程芷支支吾吾起来:“我这逃家出来的......” 程芷转了转眼珠子,挺起胸脯道:“再者,你博览群书,难道没听说过有一句话叫官大一级压死人吗?崔太傅官儿比我爹大呀。” 崔嘉慕不敢苟同。 “哎呀,我知道你跟你爹关系不太融洽,但是这都是为了能让乡亲们不再被这些狗官混账欺负。”程芷试图循循善诱,“你再想想,你父亲上折子参这临州官员一本。皇上一看,嚯,竟是崔太傅的奏折,一定更加重视。而如此一来,崔太傅既能为民除害大噪名望,又能在皇上面前展现一番他的功劳。而你在你父亲心中不也更上一层楼嘛?何乐不为呢?” 崔嘉慕定定地望着程芷,语气微妙道:“你可知临州官员都是谁的门生?” 程芷表情空白了一瞬:“不会吧?是你父亲的门生吗?” 崔嘉慕点头。 “......那不是更能体现出崔太傅公私分明的品质嘛。” 崔嘉慕却看着她不置一词。 程芷仰天长叹,瞬间萎靡了下来,趴在桌上唉声叹气。 难怪临州知州对崔嘉慕恭敬有加呢,原来是崔太傅的门生。 程芷纠结地揉了揉脸,妥协道:“好吧,那我来写,希望我爹别派人追上来把我逮回家嫁人就行。” 崔嘉慕袖袍下的手指动了动,他状若随意地问道:“你就这么不想嫁给沈兄吗?我与沈兄也见过几面,他的才华不输于我,相貌堂堂,为人温和谦逊,是个良人。” 程芷奇怪地瞅他一眼:“怎么?堂堂崔太傅之子,忽然想要做起红娘来了?” “当然不是。” “我不是针对沈容英这个人,而是针对嫁人这件事。”程芷漫不经心地在屋子里翻找起砚台和笔墨来,“本小姐好歹也是爹娘宠着长大的,我这双手连女红都没怎么碰过,厨房也没有进过。一朝嫁人为妇,我就要从爹娘娇宠的女儿变成侍候丈夫的后宅女子了,要为丈夫洗手做羹汤,还要为他缝补衣裳纳鞋底。” 程芷不悦冷哼:“本小姐可不高兴干。” “程小姐不愿意做的事情,谁能逼你做?” 经过数日相处,崔嘉慕算是彻底明白程芷就是个倔性子,她想做的事情和她不想做的事情,无论谁置喙都不管用。 程芷瞥了瞥崔嘉慕脸上的神情,忽然意兴阑珊起来,“算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反正你也不明白。” 崔嘉慕身为男子,肯定无法与她感同身受,指不定还觉得她这种想法惊世骇俗、大逆不道呢。 蓦地程芷心中不快起来,也没了好脸色,看着崔嘉慕的俊脸也似乎变得哪儿都不顺眼起来。 “我回去写信给我爹了。” 程芷揣着找到的砚台笔墨,正要将桌上她带来的纸张抽回来,倏忽一只手压在白纸上。 “喂,抬手。”程芷声音冷淡。 周伯起身上前接过程芷怀中的砚台笔墨。 程芷莫名奇妙道:“周伯你做什么?” 周伯却微笑道:“程小姐,公子的意思是,由他来写。” 程芷扭头看向崔嘉慕,崔嘉慕将白纸移到身前,神色淡淡道:“某人不是不想被程大人知道行踪吗?” 程芷默了默,忽然又觉得崔嘉慕的脸顺眼起来。 ...... 折腾了一整夜,天边泛起鱼肚白,一只飞鸟从高门大院中振翅飞向天际。 程芷惊叹地看着海东青飞走后,对周伯道:“好漂亮的海东青!” 海东青是朝廷传送军情用的。她没想到周伯居然能用呼哨唤来海东青寄信。 不对,重点应该是周伯居然一路都带着海东青! 崔嘉慕看穿程芷几乎写在脸上毫不掩饰的想法,轻描淡写地说:“不是周伯带着它,而是海东青认主,一直跟着周伯罢了。” 程芷若有所思地沉吟。周伯身手不凡,还有一只专属的海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