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针
“请不要试图挑拨殿下和缇营卫亲密无间的关系,这会让人怀疑贺侍郎的忠心。” 一句话,说得让贺明章七窍生烟。 他铁青着脸,双拳紧握,肃声道:“让人怀疑忠心的,不是殷将军你吗?你不要欺长乐一介孤女,年幼无知,便肆意妄为。你以为你的心思,我看不出来?我警告你,公主殿下是金枝玉叶,是凤子龙孙,不是你等寒族出身可以肖想的。我劝殷将军掂量清楚自己的分量和位置,不要做不符身份之事。” 殷恪闻言却轻挑了下眉,未见怒容。依旧从容有致道:“一介孤女,年幼无知,贺侍郎就是这般看长公主殿下的?如此,我真是替殿下庆幸,没有挑你做驸马督尉。要说资格和身份,全天下,你贺侍郎,最没有资格,对殿下任何事指指点点,是以,贺驸马,请记住殷某的忠告,好好去查你的案罢。” 殷恪回来时,长乐午睡方醒。 篱角挡在门外,害怕却依旧坚定。“殿下正在午睡,请殷将军……稍待……稍待。” “臣不打扰殿下休憩,姑娘可否帮臣往里递个东西。” 篱角正在犹疑。房内传来长乐的声音。“篱角,让殷将军进来罢。” 篱角终于不用做拦路“恶人”了,她松了口气,忙侧身让殷恪入内。 山水屏风后有朦胧的人影,长乐正在侍女的服侍下,斜斜往乌发上簪花。 “午膳后就没寻着你人影,没得一回来就为难我的丫头,说吧,是有什么好东西给我。” 一旁的侍女敛神退下,殷恪递上一个翡翠芭蕉托盘,上面覆以白色的绢布。 他示意长乐,“揭开瞧瞧。” 长乐依言揭开,沁香扑鼻,却是五朵沾着林间水气,花开正盛的栀子花。 “呀,多新鲜的花朵。” 殷恪打量着她头上鲜妍的绒花,“不比殿下发上这假花来得好?眼下这时节,簪栀子花,也算得宜。臣不辞辛苦,巴巴儿第一时间为殿下捧了来,殿下倒怪臣扰了清梦,吓了丫头。” 倒让殷恪“委屈”上了,唬得长乐一边挑出栀子花簪上,一边不迭解释,“我哪里怪你了,就是你甚少这样不告而别,我不知道你去哪了,不是怕你被山中狼叼去了,多问了两句嘛。” 长乐睁眼说瞎话的功夫也见长,也不看看他们承朝的缇营卫大将军,可是豺狼敢近身的。 可殷恪不同她打哈哈,又罢话题绕了回来。“殿下是觉得臣去哪里了?” 长乐愣神,“如晦哥哥,心细如发,自然有你的理由呀,待想说的时候就说罢,我又没来责问你。” “责问啊……”殷恪笑言,“殿下没以为臣是去寻贺侍郎麻烦?” 他本是开玩笑,苦夏日长,逗一逗长乐,笑一笑,别被暑气闷住了,哪知道,长乐下一瞬的反应,让他始料未及。 一双莹白如玉的手,小心翼翼环绕,搂过他的脖颈,长乐把头轻轻靠在殷恪的肩膀上,郑重其事。 “我知道,贺明章说的话,让你不痛快了。我不是想替他辩解什么。我只是想告诉如晦哥哥,只要我宇文苑活着,我永远选如晦哥哥,不要被他们那些出身门第之见影响。如晦哥哥应是天空翱翔的雄鹰,我会努力,给如晦哥哥挣得这一切。” 半晌没有回应。 长乐奇怪,下意识想后退一些,去瞧殷恪的神情。 就在这时,一双温柔的手臂,扣在了长乐的腰际,没使多少力气,却异常坚定。 他不想让长乐瞧见他现在的神情。 老实说,殷恪的脑中一直嗡嗡的,从方才她扑进他的怀抱开始。她不是没有躲进过他的怀中,在九成宫碧城山,在和亲获救后,在城阳昭公主墓里,甚至,在他俩假扮夫妻之时,拥住公主的时刻,数不胜数。 可是,第一次,这是第一次,长乐这般主动地,在全然安全的情况下,这样郑重其事地,轻轻揽住他。 他知道,这无关男女情爱,这是公主的安慰,是孝温皇后昔年教予公主的。 他知道,在长乐公主眼里,自己已然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了。 他还知道,公主说的是实话,在贺明章的心境和自己的心绪之中,公主会坚定不移地选择自己。 耳畔是她堪堪簪上的栀子花,他忽然想到一个词。 馨香在怀。 他说:“谢谢殿下,臣没有丝毫不快,为殿下做事,再多险阻苦难,臣甘之如饴,照单全收。” 周之语和贺明章强强联手后,案情查探得很快。从城阳昭公主和崔氏案入手,果然在槐阳县四周的山谷里发现了铁矿,或者确切来说,是崔氏的龙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