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针
矿。 不仅如此,常年驻守武川镇,沙场经验丰富的贺明章,发现了尸体被冻过的痕迹。 据说,是尸体发间的残存的微细难察的棉絮,给了他警醒。不同于一般的世家子弟,贺明章是实打实上过战场的。他想起了战场上的裹尸被。低温可以延缓尸体的腐坏,但过于低的温度会冻坏尸体。在北方严寒的冬季,在一场激战之后,往往采取这样的方式,包裹住士兵的尸体,防止尸体冻坏,方便来日他的袍泽辨认,掩埋,乃至朝廷为其家人发放抚恤金。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归云扶?殷恪给出答案——因为要隐瞒归云扶真正死亡的时间? 这又是为何? 答案很简单,若归云扶死在路途,多半是枉死,回到自己的驻地,才方便往自戕上靠。属县贫瘠,当地仵作水平有限,亦好拿捏,本万里无一不会出岔子。 坏就坏在,新昌公主殴打朝官的消息不胫而走,徐庆业坚持要中枢衙门跨区直审,才有了之后的他杀定论。 另一边,周少卿贺明章有了这项关键信息,勘察起来,就有针对性得多,用上了棉被,防止尸体冻坏,那必然所处环境十分寒凉,事发之时,是春末夏初,天气已渐次炎热起来,能达到此等寒凉环境的,只能是冰窖。 而槐阳县一带,能用得起冰窖的人家,寥寥无几。 长乐在焦急地等待第二份邸报之时,南方梅雨时节的几场大水,迟滞了驿马的脚程。 她知道这是急不来的事情,是以并不过多催促。有条不紊地处置着如山一般的朝政,一场水患之后,要赈灾,要筑坝,要安抚灾民,桩桩件件,都牵系着数以百万计的黎民的性命。 眼下,又有一件事亟待她解决。雨声潺潺,她冒着雨气,穿过回廊,走到了药香四溢的正房。 “陛下怎么样了,痹症可缓解了?”她看着躺在榻上,没多少生气的宇文汲,心情不能说不复杂。 刘医正苦着个脸,摇摇头:“越发严重了。” 她同这兄长,没有情,只有恨。但她想堂堂正正地赢,亲耳听到他的致歉和忏悔。 况且,为了大承朝江山稳固,宇文汲病势亦不能再加重了。山上气候寒凉,多日阴雨,加之宇文汲昏迷卧床后,血液流通不畅,他原本就有的风湿痹症,已然越发严重了。 太医署的太医自然都是妙手回春的名医。然而,术业有专攻,医正们谁都没想到会在护国寺盘桓数月之久,来得匆忙,并没有常年看顾宇文汲痹症的医正随行而来。 若说,从太医署调专人来看诊,亦不难,可世人皆知,此次护国寺一行人中,只有宇文汲患有痹症,此时宣太医来,无异于明明白白告诉大家,病入沉疴的,是宇文汲。 正是陷于焦灼之际,一缇骑悄没声地凑近殷恪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却见殷恪蹙眉,似有不悦。 “怎么了?”长乐问道。 殷恪自不会对长乐隐瞒住什么,轻飘飘抛出一句:“谢氏二公子求见。” “表哥?”长乐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着急忙慌地说:“快快请进来。” 谢期还是一副阳光恣意的模样,摇着折扇,大步跨进了护国寺。 “臣,谢期,叩请镇国长公主金安。”这是臣礼。起身后,他咧嘴又冲长乐笑了笑,“昭昭妹妹啊,半年未见,妹妹越发漂亮了。”这是作为表兄妹的关怀。 他目光一转,瞥到了一旁的殷恪,随即笑得更盛,“缇帅也是,生得越发招姑娘喜欢了。” 不夸别人官运亨通,却赞扬殷恪的美貌,这特立独行,全承朝,也找不出几个。 殷恪淡淡致意,“比不得谢二公子潇洒自在。” “期哥哥,你看到我好端端坐在这里,不觉得奇怪吗?”长乐忍不住道。 “正是呢,听闻长主身体不适,臣等甚是焦心,无奈山下有三重封锁线,任何人都不能逾越。否则,阿耶阿兄,定是要率先探望长主的。” “那谢二公子是如何上山的呢?”殷恪道。 “巧了不是,我这一程,正在山中访友,闭关清谈了两月之久,一从书斋中出,就不敢停歇来看妹妹了。现下看到妹妹安然无恙,我这才放下心来。” “期哥哥,如今还要有件要事托付于你。”长乐斟酌后道。 “好说,好说,妹妹但说无妨。” “哥哥行针之术,冠绝天下,今日,可否请哥哥再破例行针针灸一番。”长乐内心忐忑,她知道,能劝动谢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果然,谢期的笑容在倏忽间褪去。 “妹妹知道的,三年前,我便在神像前,立誓此生不再施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