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桂酒
寒星剑离方恂腰腹尚有一尺,而沉岚剑,已距许翎竹颈侧不足一寸。 到底是他胜了。 方恂目光微闪,但未多言,收剑还鞘,遥遥向观战高台一拜。 “这一场……方恂获胜。”停顿片刻,吴成思的声音才缓缓地响起,“诸位观战多时,实在辛苦,吴某思虑不周,深感抱歉。最后一场,云岫宫明鸢师父对南青剑派方恂一战,还想问一问诸位意见,是片刻后继续,或是延至明日?” 院中静了一静,而后议论声窃窃四起。午膳时间早已错过了,幸有糕点精美,瓜果清甘,倒不觉腹中饥饿。按照原定安排,今日应是试剑大会最后一日,可方恂才刚打了极艰难的一场,想必体力和内力都有损耗,只休息片刻,便要与明鸢对战——是不是不太公平? 六年前的试剑大会,明鸢是当时的夺魁者,虽然方恂后来居上,摘夺桂冠,但明鸢的功夫,也决然不可小觑。 和静师太已将众人的议论声听进耳中,她起身对吴成思道:“老身以为,方少侠劳形苦心,多休息一日,再与明鸢比试不迟。” 善朽大师也附和道:“决出胜负,不急一时,应当给二位少侠多一些时间准备。” 台下众人纷纷点头,吴成思又问:“不知沈楼主与晚娘有何建议?” “我只是一个看客罢了,师太与吴掌门定夺便是。”沈乾夕轻摇玉扇,从善如流地笑道。 晚娘也施然一笑,眼波如一江春水:“晚娘不过是来凑热闹的,吴掌门有心,何不问问明鸢师父与方少侠?” “晚娘多礼了。”明鸢闻言,忙起身对晚娘一拱手,又对吴成思道,“吴掌门,晚辈亦认为,明日再与方少侠一决胜负,较为妥当。” 虽然拖到明日,方恂体力恢复如初,她定然再无胜算,可乘人之危,绝不是云岫宫的作为,不论结果输赢,这脸面都已经丢尽了。 吴成思点点头,看来大家都愿意卖他一分面子。方恂仍站在台上,他最后问:“方恂,你意下如何?” “师父,”方恂微微躬身,却平静地道,“徒儿无碍,即刻与明鸢师父比试无妨。” 许翎竹已走下比武台,闻言回身看去,他确实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不过片刻,呼吸已平稳如常。明鸢的比试她看了几场,她确实身手不凡,但比起方恂,还差了那么一截,这一点,想必方恂也同样清楚。 她自觉丝毫没有为方恂担心的必要,于是将长剑归还,向场边走去。湛蓝剑光逐渐暗淡,重归锈色,她忍不住回头看了好几眼——她该如何筹到钱,买下这把奇剑呢? 那边,吴成思却怔了怔,再次向方恂确认:“你方才应战了数个时辰,确定不需要休息?” “是。”方恂淡声道。先前与许翎竹在后山切磋,足有四个时辰,那时他尚未用尽全力,今日只打了约莫三个时辰,内力和体力都还余下不少,用来对付明鸢,足够了。 明鸢的功夫他早有领教,无论轻功还是内力,都不及许翎竹,即使现在下场,她也没有一分胜算。 吴成思又静了一静,才将目光转向座下的和静师太与明鸢:“小徒性子耿直,师太见笑了。明鸢师父今日也才比试了一场,不知可有余力应战?” “若方少侠有此意愿,晚辈自无理由推托。”明鸢恭敬道。 吴成思只得颔首,轻叹了一声:“那便去吧,愿明鸢师父得胜而归。” “不敢。”明鸢又对和静师太施了一礼,向比武台走去。 方恂仍站在比武台上,婉拒了明鸢请他暂去一旁,稍事休息一刻钟的建议。他有些累了,他如今只盼着试剑大会早一些结束,南青山上,又能恢复往日的安静。 ———————————— 明鸢在方恂剑下,只坚持了一个时辰。 若非方恂才与许翎竹鏖战,恐怕她半个时辰就会败下阵来,不过能走到这一步,对明鸢来说,已经是万分幸运了。 她与和静师太心里都明白,许翎竹的功夫,亦远在她之上。 方恂蝉联桂冠,试剑大会暂告一段落,晚上是最后一场酒宴。明日上午,宝剑将竞价出售,无意买剑者,亦可自行离去,这场盛会,才算是真真切切地走入尾声。 方恂一一谢过前来道贺之人,随人群走出院子。林月清等诸位弟子早已在院外等候,与宾客相互寒暄,指引他们去往乾厅。 方恂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向他们走去。许翎竹正在林月泉身边,看见他,穿过人流跑来。 “你刚才是什么意思?”她眉头紧锁,质问他。 “什么什么意思?”方恂皱眉反问。 “你为什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