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蒙会(五)
佳音。”自知再费口舌也得不到更多,延陵渺略略颔首,起身离去。 望着他走出破庙,小男孩坐到长舌老身侧,掰下另一只烧鸡腿,啃着肉嘟囔:“这位公子也真奇怪,旁人来找你,总要带个帷帽,面具做些遮挡。他却回回都大方展示真容,就不怕你将他的消息卖了去?” 长舌老听罢,嗤笑道:“他那般身份,又有几个人敢打听。”说着,抬手拍掉男孩悄悄伸过来的手,拿走那坛老酒,仰头饮个精光。 “小气鬼。”男孩低声暗骂,转而拿走整只烧鸡,三两下便吃得只剩下骨架。 “石榴,石榴。” 有人在喊她。 “石榴,醒醒。” 为什么要喊她石榴?她明明有名字。 “十六。” 苏南烛心头陡震,骤然睁眼。 “喊你不醒,我就把今日的份给你拿来了。”廿一将药丸塞进她手心,默默爬回到自己的床铺上。 那不过是两团干草,上面放了一块扁平的石头,和一件裂了下摆的大袖衫。 “你快吃吧,等下老不死的来了,见你还没服下,又得遭一顿打。” “谢谢廿一姐姐。”苏南烛攥了攥那颗发青的药丸,抬手,将它放入嘴中。 廿一虽比她晚来一年,年纪却比她大上许多,不仅识得许多字,还会一身利落的好功夫。若不是此前遭江湖仇敌追杀,伤了根本,怕是能跟残摩一较高下。 可惜,她时运不济,先是遭人暗算重伤昏迷,又被辗转卖到了忧弥谷,成为药虫之一。 见她蹙着眉,手捂着膑骨处,苏南烛关切道:“你的腿好点了吗?” 廿一摇头,扯了扯嘴角:“哪能好呢,还能活就不错了。” 她被残摩打断了双腿,喂下过一盏剧毒,如今经脉尽断,腿也变得一瘸一拐的。 若不是苏南烛出手相帮,好几次为她调制解药,她怕是早去阎王处报到了。 忧弥谷中活人不多,能行动自如者更少,大家纵使有心逃离,也无余力去践行。久而久之,也就都认了命,活一日是一日,等哪天毒伤难解,也算彻底解脱了。 廿一倒不信命,初时,她曾多次尝试刺杀残摩,怎料失败之余,还被对方挑断了手筋,从此再无法动武。 自己没了用处,手里的暗器也变成了摆设。想着自己大概率不能活着离开忧弥谷了,廿一便打算把自己的一身功夫教给苏南烛。 至于为什么选她,廿一说,她是这么多药虫里面,最有希望逃出去的一个。 苏南烛张了张嘴,正不知该如何接话,就听她问:“招式琢磨得怎么样了。” 廿一内功被废,只能传授她拳脚功夫。所幸苏南烛根骨还算不错,一手暗器功夫使得极好,廿一瞧着欣慰,索性将自己的独门暗器‘柳消’赠与她。 她常趁上山采药的契机躲到无人处偷偷练习。深夜,便同廿一一同研究更利于自己运用的暗器招式。 “差不多了。”她拿过陶碗,就仅剩的半碗水饮个干净,“之前的‘柳昏花暝’已练熟了,昨个你定的那个……柳什么什么,招式也都记住了。” “是‘柳泣花啼’。”廿一稍稍挪动身子,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 “字还是要再识多些,要是连医书都看不明白,日后,怎么斗得过那老不死的。” “记住了。”苏南烛垂头,没得到对方的赞许,让她有些气馁。 正叹着气,气氛倏而变换,周遭陷入阙然,连廿一的呼吸声都消失了。 再抬头,见廿一躺在血泊里,身上还盖着那件裂了下摆的袖衫。 “廿一姐姐!”她当下大赫,顾不得周围异样,跪伏着爬上前。 下一刻,房门被人大力撞开,残摩走了进来,见到廿一的尸体,嫌弃道:“要死了也不晓得自己爬出去,脏了我的地。” 说着,使唤旁边的两个药虫:“你们俩,将她拖出去,埋了。” 两人目光涣散,似木偶般沉默着上前,提起廿一的两只手臂便往外拖。 苏南烛不敢吱声,只能眼睁睁看着,眼睛死死盯着那道蜿蜒的血痕。 可她没能一直看下去,下一刻,就被残摩的身影阻挡了视线。 “今天的。”他的声音沙哑,像含着冰碴子,气息落在她身上,脸上,冷得她直打颤。 紧接着,下颚被他捏开,一碗药就这么强硬的灌了下来。 她下意识想反抗,可手伸至半空,又生生滞住,望着眼前残摩那布满沟壑的面孔,鬓侧唇下浓密卷曲的胡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