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生退意

赵媞说她要回去看看女儿，顺便把女儿带到大都，行不行？

邓紫光：看事从远处着手。始安商行老底子在湖广行省，延伸到江西，江南行省。这边是皇帝眼底，谋杀阿合马还没查清，太子又死得不明不白，想起这些事我都心惊胆战。投资在黄河以北占比需要得逐年下降，最后不得超过二成。而且还需要与更多人合作，分摊危机，让利给别人就是保命，毕竟保人要紧。所以你的重心别过江北吧。

赵媞：你需要人照顾，让姮儿来如何？

邓紫光：我可能要二三年就回去了。

赵媞：不能让你一人在这，我们都年青，谁知你会不会给我们找个妹妹姐姐回来。反下得有人看着你。

邓紫光：好吧，这事就听你安排。你先回大都，太子妃四月份去上都前，在把大都的生意处理好，该给她家的利益不可打半点折扣，也没有必要委屈自己。

赵媞：阿合马家盖房的分红还有不少，怎么处理？

邓紫光：他家有权势的人被一锅端了，当时没有当官的反倒是有人留了下来，你看看家谁能靠谱点，就把他家的钱给他们了。千万不能给了纨绔子弟，或者心性差的人。

赵媞：如果没有成年男子能成气候，能不能给他家女子？

邓紫光：女子终成别人家的人。

赵媞不高兴地：别家的人又何妨？只要有德行和才能，管她是否嫁别人之家？不对，她嫁了有福有德之家，难道就不能继承这笔钱了吗？

邓紫光：你说的是，内事不决听你的。

赵缇：外事不决呢？

邓紫光眼睛转两圈：我们是三个人呢，听人多一方的。好不？

赵缇：那还差不多。记住别往家里带女人，管住自己。

邓紫光：知道了。你走海上还是走官道回大都？

赵媞：走海上，船可以直接到东宁府西，路上行程只有二十里。

为了方送赵媞上船，邓紫光将部队集结放在了靠近海运的辽阳千户所。出发前首先进行整训，宣贯纪律，学习《征东二十条》，其时这就是征海都前总结的二十条军纪。

出发前的整训科目包括了内务，仪容风采，军营容貌，队形及步操，步马协调。跟随邓紫光走过了万里之遥的军士们早已熟悉邓紫光需要什么样的东西，只不过很长时间没有这样合起来一同整训。上一万人合成的十多个方阵队伍聚在一起，所迸发出来的精神力量，让邓紫光自己也感到震撼。

几千户都学着邓紫光，脸上带上了皮面具。邓紫光觉得这不是偶尔随性的游戏之举，千户们不仅是在向自己看齐，更是一群人在表达一种态度，以无畏的精神主动融入平辽战争，与及他们要享受战争胜利所带给个人的自毫和骄傲。

或许这是一种内在的联系已经发生，我们是一群有相同经历的人，我们有共同的自豪与骄傲，因为我们是一个队伍，是同袍。当初在摧锋军有这样的感动，如今自己又一次遭遇到这样的情感。

在新旧王朝交替之际，历史正在经历着改正朔、易服色，而我以面具覆面，以掩盖我主动参预了这样进程？山岳崩塌，挡不住江流滚滚。樯倾帆颓，万类争流之下沙掩着断戟残戈。面对着铁马如林银枪若云，就在这神奇之地，曾兴起过鲜卑、契丹、党项、乌桓、女真，甚至还有高句丽、扶余、萧慎。哦，我忘了最重要的东胡。这么多人从这走出去，没有再回来。如今我也要从这出发，我能承载谁的兴替和消亡？辽国如同迟暮老人，在行动不便时被人埋葬。金国四千八百万人全国玉碎……

就在送赵媞登船远去时，邓紫光陷入迷惘之中。女人叮咛千般，眼神中无限缠绵。这就是所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冯唐易老，李广难封，人生不得意是常态，春风得意才是偶然。有儿有女有妻妾，我要那么多干嘛？

我将何往？

三国曹操自撰《述志令》“欲为国家讨贼立功，欲望封侯作征西将军，然后题墓道言《汉故征西将军曹侯之墓》，此其志也”。如此雄才大略者也只要一个杂军将军之名，爵不过一侯而已，我不经意间完成了征西，成为御林军中抚远将军，已在曹侯之上，我还要什么？还奢望什么？我须得退，退出这个上升的势头，让人淡忘。升到高处就下不来了，就算不被利欲所诱，也会身不由己，为大势所趋，权利的尽头就是没有尽头。能在利与欲之下退一步者或许能得善终，或许还能取得更大成就。比如司马光之退十五年，却编成《资治通鉴》，其后复出再度为相。

我为什么不退回去读书写书？退能保我家之全，能积累更厚的资本，如森林涵养溪流。

邓紫光与皇上有二年平定辽地的约定，邓紫光此次巡查四境，便是对本次军事行动的一次检验和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