锤炼
马骥从难民手中接过邓子光,他认不出已有一面之缘的邓子光,对着他照头一马鞭下来,问要死要活。 邓子光喊痛痛痛,别打,别打,我要活。 马骥问:叫什么名字,是不是你把人家姑娘藏起来了? 邓子光:军爷,我姓邰,名江,他家姑娘蚂蚱说,他们要将蚂蚱卖给大户家,所以蚂蚱从河中爬吊排走的,不关我事。 马骥问:可有此事? 苦主吱吱唔唔。马骥说你自己家孩子跑了怪不得别人,这人是不是藏了你家姑娘,我且带走审问,你就跟着我的队伍,等我问清了给你答复吧。 苦主不敢反对,邓子光就被一根绳子拴在拉粮草的牛车后面,随队伍行走。走到中午,太阳暴晒下,邓子光求要些水喝,没有人理会,队伍也不停下来。 邓子光心想完蛋了,会不会这就死在马骥手中? 晚上邓子光被松绑,要他去做饭。原来马骥他们行军时不吃晌午,一天只有朝食和晡食二餐饭。 邓子光将煮饭时烧开的米汤盛了一大碗偷偷喝了,才有点还阳的感觉。杂着小麦的烂饭(水份偏多的米饭为烂饭),让多日不能饱肚的邓子光这晚吃了个饱。 马成旺的队伍行军打仗,粮草就地解决,习惯成自然,强索资财,劫掠大户,此时马骥这只队伍成了流寇武装中最强的一支。 马骥的队伍已达扩展到数千人,仍有不断有流民、溃兵加入,甚至还有大户人家在被裹挟后不得不投靠马骥求保护。 马骥自忖此番背井离乡出来一趟,却打了败仗,没弄到钱回家,今后怎么过日子?眼下天下动荡,他亦兵亦匪,正好搞点钱回去。此时马骥抓邓子光不过是顺手而为,他认不出邓子光,他只想把这些流民裹胁为自己的部族,带回邕州,从而建立自己稳固的部族武装和地盘。在他的心目中没有普天之毛莫非王土的概念,只有头人治理,部民务农,充军谋生,出征谋财,这是他家几辈人的谋生之道。 有些衣着光鲜的人被綑着,他们将成为收取赎金的工具人。邓子光不再被绑着赶路,已成这些人的差役。他们的喝水、吃饭、拉屎,都由邓紫光负责解手绳。因为他们是二人一枷,双手被枷住。所谓枷,就是用一根木头将木头上开着四个孔,每个人的以手都被拴在孔中。只有在要上屎尿或者吃饭时他们才会被松开。 邓子光吃过晚饭便钻进牛车下睡觉。有人过来叫他去大帐,见到马骥,马骥审视他,说,今天的饭菜不错,是你做的?没等邓子光回答又说:明天你跟着队伍走,早晚做饭。你想跑路,随时。我要去全州,我阿爸在哪。你如果愿意,也可跟随我阿爸从军,干个小校。如果你不愿意,随时可以离开。说着眼盯着邓子光。邓子光说我得看看先。 晚上果然没有人看守邓子光,他那挡雨又挡寒的碎羊皮褂子和小镰刀也还给他了。他甚至可以在牛车里躺了一晚。 邓子光坐在牛车的草料堆上,摘了一张芭蕉叶挡着太阳。队伍中间有几个女人被栓在车上,他下车上前去查看,有女人冲着他说,小哥,给我们弄点水喝。邓子光正要答话,被押车人员骂骂咧咧推开。 邓子光回到自己的牛车上拿了一竹筒,里面是早上装的米汤,另一手提着赶牛的竹鞭。 看守见邓子光提一个竹筒过来给女人们,又喝斥过来,被邓子光一鞭打在脸上,惊呆了周边的一干众人。小兵不知道邓子光为何一夜变了样,不敢回击,看着邓子光给女囚挨个灌水。有人去向领队报告。领队骑马过来问为什么打我的人,邓子光说你去问马骥。领队的一脸狐疑,马骥说那是个读书人,你们别理他。 表面看来宋代来都是读书人欺负当兵的。当兵的不能欺负读书人,这是根植在个时代的文化基因决定。二制院士余靖在平侬志高时指挥不利,狄青阵前斩出战的军事官员三十人,对指挥者余靖连斥责一声都没有。对马骥来说,他的想法就是这些人都是他家部曲,能得了一个会识字的少年唯他马家所用,总比得一头牛要值钱,更比这些当兵的精贵。 马骥对邓子光道:喂,你叫什么名?我一直记不住人名。你是我队伍中的,既然你同情这些女票,那么这些人就由你看管。 见邓子光没有回他,便直言说:天下动荡,有权有势者才得生存,请小郎君告诉我,以我这三千兵马,下一步如何生存? 看你想早死还是晚死,邓子光十分冷淡地说。 马骥说我不想死。所以才来问你。 你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流寇,乞活军,迟早灭亡。邓子光道。 马骥见邓子光不直说,便问什么是乞活军?邓子光突然来劲了,给马骥解释: 乞活运动最早产生自西晋,东海王司马越及其弟司马腾积极参加八王之乱,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