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头
问,想是突然明白了,谁才是固国公府真正的主人。 可凌嫣并不想给他这个脸面。 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凌嫣抚着前额道:“告诉他我歇下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此时晌午未至,她连午膳都未用,便推说倦了,只将此事推到明日。那婢子心里明白,郡主必是厌了大伯爷,连面子功夫都不想做了。那婢子垂首应是,转身出门,打发了门外候着的仆妇。 待帘幔合上,凌嫣真觉着倦意袭来,让春絮服侍着更衣,就在榻上小憩。 次日,前一日方吃了闭门羹的仆妇,周才家的,一早儿便候在熙春院中。 凌觉也知凌嫣是在给他下马威,可她毕竟是凌家之女,如今又贵为郡主,虽是女流,却是他的正经主子。心中再不顺,也只能再遣人请安。 周才家的心知这是趟苦差事,却只能面上带笑,和熙春院中的婢子寒暄:“劳姑娘去瞧瞧,郡主可是起了?” 此时已至辰时,日头高悬,院中香草芬芳,彩蝶飞舞。 守门的婢子贴着门框听着里头的动静,倏忽门一开,春絮走了出来:“去,打热水来,姑娘醒了。” 看一眼垂首站着的周才家的,春絮又转身回了屋里。 屋内床上,凌嫣方醒,坐直身子,等着春絮为她更衣梳妆。听春絮说凌觉又派人来了,也不过眼眸一转:“让她等着,待我用罢早膳再说。” 屏风外,圆桌上已摆上早膳。几碟酱菜、一盘时令拌菜,佐热腾腾的胭脂米粥,及一笼水煎素包再加一碟葱绿卷。凌嫣施施然在桌前坐下,伴着小菜,喝了口胭脂米粥,酱菜清脆,米粥绵绸,她又用了些葱绿卷,水煎素包却是不碰。 待一碗胭脂米粥下肚,她已有七分饱,便命人撤下膳食。在天台藤制禅椅上坐下,这才命人传周才家的进来。 甫一进屋,周才家的低着头,先屈身行礼,请了安,听见凌嫣喊起,才站起身子,道:“听闻郡主回来了,大伯爷立时遣我来给郡主请安。不巧昨日郡主已经歇下了,只好今日来见郡主。“ 凌嫣挥挥手,不耐烦听她絮叨,只道:“大伯父让你来寻我做什么?只是请安?” 周才家的回道:“大伯爷说,此前他只是替国公爷暂管府内事务,如今郡主回来了,可得把手头事务交接了。城中的店铺、庄子里的收成、府里的开销,都得一一向郡主禀报,这才遣我来请郡主,看郡主什么时候得空,能往前厅去一趟,大伯爷好一一向郡主说明。” 凌嫣点点头:“大伯父有心了,此事不急,虽我家来了,但从前如何,今后便如何,有大伯父管着家里,我心中安定。” 凌觉掌管凌府十余年,树大根深,并不像乔氏般好打发,就算能轻易打发了他,他留在凌府的残孽也得细细搜寻,此事不可打草惊蛇,须得费些时日,慢慢查清府内人员底细,再做打算。 心中如此想,她面上却不露,只笑着吩咐春絮道:“你去厨房传我的话,让厨房晌午为大伯父整治一桌席面,权当是犒劳他这么多年为凌家忙前忙后。” 再望着周才家的温婉一笑,凌嫣又道:“你回去,记得替我多谢大伯父操劳。我为待嫁女,又要守孝,今日晌午那席面,陪不了大伯父用了,让他莫要见怪,也别枉费我一番心意。” 周才家的抬首,飞快觑一眼凌嫣,又俯首应是。凌嫣言语轻柔,面带笑影,让周才家的心中嘀咕:难不成她昨日真是累了,并不是借故施威? 左右这差事办得圆满,周才家的神色一松,屈身告辞,便离了熙春院。 时至晌午,厨房真送上一桌席面给凌觉。自己办的,和郡主赐的,到底不同。凌觉面有得色,喜笑颜开地用了一餐饭。 摇摇头,他心中叹道:那小丫头毕竟年纪轻,这凌府呐,还得由他看着。 听闻凌觉心满意得地用了那桌席面,凌嫣点了点头,仍垂眸摆弄着手中的花枝。先给点甜头稳住他,等他放松警惕,这才能方便自己往府里安插眼线。 * 过了几日,乔氏不情不愿地收拾好行囊,一步三回头地离了凌府,回乡去了。乔氏走了,勤音堂内的乳母婢子也被凌嫣借故遣退,凌傲便被抱到熙春院养着。将凌傲交由梁嬷嬷照顾,就养在跟前,凌嫣偏过头就能瞧见。 熙春院中,用罢午膳,众人皆在院中消食。 凌傲年幼,小小的孩童,走路还不稳当,却偏要走,引得梁嬷嬷带着一众婢子跟在他后头护着。 树荫下,凌嫣坐着瞧小团子蹒跚学步,偶尔凌傲一个颤动,眼看要摔,却又慢悠悠站直身躯,胖乎乎的小手含在口中,“咦”了一声,望向凌嫣。他憨态可掬,逗得凌嫣展颜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