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二)
只在半夕间,白日里还归置齐整、一丝不苟的铺子被砸得稀巴烂,扶牙却没空管这些,穿过狼藉跑向后院,全部房屋找了一遍,也没见到张嫱,心中升腾起一丝她可能还活着的期许时,在井口看见她漂浮的尸体。 “啊!”扶牙怪叫一声,将芃羽吸引过来,她立即指挥人下去捞尸,转过身将扶牙搀起来。 扶牙反手抓住她:“你有什么没告诉我?” 芃羽垂下眼,声线平稳:“这段日子,徐正常常来找她。” “那个腌臜物,还理他做什么,打出去不就是了。”提起那人,扶牙就忍不住咒骂。 但不过须臾,扶牙想起什么,昨夜他们在平康赌舫前,遇到的差点撞上扶牙的那个人,不就是徐正么?是他将危险引到这来的! 许是这段日子过得还不错,她近乎忘了此人的存在。 “护院本是这么做的,是张嫱不许,曾数次将他请进屋,前两日还给了他后院的钥匙。”芃羽抬起头来,目光一片平蕴。 “不可能。”扶牙摇头,张嫱对那人有多恨,她是亲眼见到的,怎会在好容易脱离他后,还与他来往亲密。 “或许你可以看看这个。”芃羽拿出那个小锦盒,她听到消息,特意带着的。 一个普通的锦盒,在事起后有了别样的意味。 张嫱的尸体被捞起来,安放在廊角,扶牙越过芃羽走过去,盯着她阖紧的双目,忍不住哽咽:“你怎么这么傻……” 她突然就明白了,在这个社会里,深受荼毒的女子即便有机会,也很难脱离从前的生活,如果不是为扶玉镜考虑,当初就算扶牙将合离书递到她面前也无济于事。 不是她不愿,而是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将她的风骨削得干干净净,比起真实的潇洒,她更愿意维持表面的平静,所以徐正只要来说两句好话,表演出不再犯的决心,她就会心软、原谅。 她只恨她没能早点明白,她以为只要给足够的钱和安稳,她们母女就会幸福安康一生。 她将张嫱的身体救出牢笼,却将她的心永远遗落在里面。 “嘭!”卫溪拎着徐正,从半空扔下,消息刚传来公良府,芃羽便让他去抓捕徐正,他穿越毋悢城,在城门脚下的一个灌木丛里找到呼呼大睡的他。 就是这个卑劣下作的男人,害死了张嫱。 扶牙深吸一气,将悲痛全部化为恨意,她看向卫溪:“给我找一把长剑。” 卫溪很快回来,将长剑奉上。 又命人将这所宅院的门全打开,扶牙手持长剑,向他走去。 徐正腿摔伤了,爬行了一阵,挣扎着站起来,瘸着腿踉踉跄跄地从后门跑出去,扶牙不紧不慢地跟着。 只要他稍慢一些,扶牙就会划下一剑,他在深夜的街道上大呼救命,没有人理会他,就算有也被芃羽与卫溪的气场吓退回去。 两人追逐了一阵,他逃进一个深巷,身影嵌入黑幕,扶牙跟上前,耳旁闪过一缕急促的呼吸,她毫不犹豫,一剑刺下。 “啊!”徐正惨叫,猛地推开她,捂着血流如注的腹部逃出巷子。 扶牙的脚踩进一个石坑里,狠狠地崴了下。 芃羽立即上前:“没事吧。” 她摇头,又追出去,这回她的速度慢了,但徐正的速度更慢,她还是能不疾不徐地跟着他,让他多尝一尝钻心噬骨的滋味。 徐正闷头前进,到了一堵围墙之下,他望了望四周,于绝望中生出一抹杀心。 “我和你拼了!”他发狠冲来,被扶牙一剑贯穿心口。 所有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尽数爆发:“她嫁你五年,为你生儿育女,为你劳心劳力,为你洗手作羹汤,为你甘愿困于一隅,可你是怎么待她的?” “你喝酒赌博,对她非打即骂,她好不容易才重新开始生活,你为什么又要去打扰她?是你害她葬送一生!” “像你这样的人,就应该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扶牙每说一句“去死”,就朝他身上砍一剑,不知疲惫似的,她的脸上、发髻上、裙上、手上都沾满血迹。 “好了。”一道冷清的嗓音,将她从疯魔的状态中拉出。 她回过头,只见一道闪电疾驰而过,倒映在公良伒的眼中。 她后知后觉地抬头,竟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 他手举青伞,没过她的头顶,她脚踝剧痛,向后趔趄,他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 扶牙靠在他右臂,看到后面乌泱泱的人群,有大批的面具人,一脸看戏的宋彧桢,面露关怀的卫溪,面无表情的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