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农奴把歌唱(五)
扶牙病了,也没耽误张嫱的事,她如愿离开公良府,店面也开起来了。 了却这桩心事,扶牙的身子跟着松快许多,就搬张胡椅,到院中晒太阳,也不知宋彧桢是走错路,还是特意来寻她的,反正他就是来了,对着闭目休憩的扶牙好一顿嘲讽,他说完半响,扶牙愣是没睁眼,气得他火冒三丈,照样维持风度,在三尺之外来回踱步。 扶牙拿开遮面的折扇,侧目撇他一眼,小脸上罩着一层薄薄的怒气,她直起身子,葱白的指尖将扇子收拢,半眼不再瞧他:“薄水先生此言差矣,拿自己该得的,有何可耻?” “于余看来,不过是巧言令色,以承诺之名,行欺诈之事罢了。”宋彧桢冷冷一哼,不以为意。 “啪!”地一声脆响,扶牙手握扇骨,牙根咬紧,不置一言。 “那又如何,此乃我二人之事,何时轮得到你一个外人置喙?”不过须臾,她纤弱的双肩微微抖动,笑声尖细甜美,似林间黄鹂,她将扇面重新展开,手指抚摸而上,一脸无畏。 “…果然厚颜无耻!”宋彧桢手指抖动,牙根磋磨半响,骂出这么一句。 他甩袖而去,扶牙重新躺回却睡意全无,辗转几番后无奈垂首,收拾物什回到屋内。 宋彧桢匆匆走出沂水小院,趁无人注意,一个闪身入了竹林:“你听听,你听听,她才来几天,就敢称我是外人了?我要是外人,那她岂不是连外人也算不上!” 他将衣袖抖得呼呼生风,期盼得到热烈回应,可这人却不看他,更不听他说了什么。 “……”他将衣袖一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行至黑漆嵌螺钿小几旁,拎起炭炉上的小水壶,给自己倒杯热茶,翘着腿坐下,不住地感叹:“真是‘得势狸猫欢似虎,落魄凤凰不如鸡’啊。” 话音刚落,就被烫到不知东南西北了。 与此同时,海琴石桌后的公良伒发声,嗓音从善如流:“兰时,你该去做另一件事了。” 宋彧桢立刻噤声,眼角掐了一缕阴狠:“放心,一个都跑不了。” 说完,侧目眺望沂水小院。 趁着公良伒出府办事的间隙,姜姒的父母——姜旭与苏倩寻上了门,是仆人老魏为他们带的路,扶牙被逼到走投无路,周遭的面具人却视若无睹,此事若不是公良伒暗中授意,就绝对与宋彧桢脱不了干系,却不知两人有何天大的恩怨,要他这般狠心地致她于死地。 姜旭将两指粗的藤鞭甩向高空,毫不留情地朝她落下:“小蹄子,几日不见长威风了,竟敢不听你老子的话,今日老子不打死你,老子就不姓姜!” 他怒气上涌,完全不留活路,扶牙勉强躲闪几下,一鞭子正中后背,疼到几乎窒息,再爬不起来,只能任由鞭子接三连四地落下,很快她的手上、腿上、脸上都布满伤痕,就连今日精心挽的发髻也被打散,钗寰落了一地,苏倩跟在后面,一边捡,一边骂骂咧咧。 直到她承受不住,一口淤血“噗”地吐出,面具人卫溪才来阻止,缴了姜旭的藤鞭,将二人拎起,丢出府外。 “姜姑娘,老夫看你年轻尚轻,好心提醒你一句,这公良府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能进的,你若没有蚍蜉撼树的本事,就要接受形同蝼蚁的命运,否则就算心比天高,也只会命比纸薄。”老魏站在十尺之外,端着手俯视她,两张嘴皮似削尖的木棍,一下接一下戳得人痛不欲生。 扶牙匍匐在地面,等缓过劲头,自行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回到沂水小院,她不喜被人伺候,是个人习惯,亦是怕失了本心,导致今日伤痕累累也无人帮扶,只能去到床榻,蒙着被子睡觉。 再醒来已是黑更半夜、万籁俱寂,她先前的病还未好全,又新添一身伤,两相夹击之下,病气深入骨髓,高热不止。 打湿的方巾换了一块接一块,仍不见成效,扶牙彻底无力,索性转到水房,将身子浸在浴桶里,搓根长绳从床榻拉过来,栓住自己的手腕,怕自己晕死过去,滑进水里淹死, 这夜过得极其煎熬,扶牙意识薄弱,产生许多放弃的念头,自由、钱财、外貌、自尊……只有一样,在疯狂地逆生长——活着,只有活着,只要活着。 屋外月白风清,一抹琼林玉树的身影临窗而立,平静如深海的双眸,倒映出扶牙痛苦的神色。 宋彧桢疾步而来,手中折扇狂摇,他在来的路上,先是听闻扶牙的惨状,再是听闻公良伒自回府后,就伫立在沂水小院,虽未动怒,但比哪还可怕千万倍,就知事态已朝他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若此时停止,那白日之谋划,岂非功亏一篑?”他小心翼翼,试图与其商议。 公良伒抬眸,正视前方:“那是你的事。” 扇骨挡住他的去路,宋彧桢再度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