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片

云太妃还在那里抱着头，似乎是陷入了什么怪异的世界，又哭又笑，时而嘶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黎清浅就在远处看着，陆暮也没有动，等着那边高芨动手。

“是你！是不是你！”云太妃忽然直起身，又渐渐的躬下身子。“肯定是你！”她对着黎清浅喊。

这声来的莫名其妙，黎清浅不自觉的退后。

云太妃却忽然暴冲过来，朝着她，这动作竟又不像先前那般没有气力。

陆暮猛的一惊，慢慢朝黎清浅靠近以免刺激到云太妃的动作加快了，跟着云太妃冲来，黎清浅也在试图躲避，可是明明该有的动作却做不出来，愣是被钉在了原地，像是被操纵了，只能在原地傻站着，看着疯癫的女人朝自己而来。

哗！咻！

高芨急忙的搭上箭射出，云太妃却已经到了黎清浅的身前。

瓷片割破颈部，眼前从异样的眩晕逐渐的变为模糊，她在心中骂了一句，又觉得不符合常理。

自己一个散□□带，怎么会傻站在原地动不了呢？为什么呢？

来不急想了，一切发生的都很快，周围乱做一团，她倒了下去。

脑袋似乎是砸到了什么，倒也不算疼，陆暮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混着丫鬟太监的尖叫，混着云太妃的狞笑，飘飘悠悠的在黎清浅的世界。

“怎么会呢？明明很近，怎么会没抓住呢？”这是陆暮的声音，比之前听的更加颤抖。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意识逐渐模糊，黎清浅在心中又骂了一句，一股子绝望从心底升起，包围着她，然后彻底的陷入了黑暗。

又是，这种感觉。

“大夫！大夫在哪！高芨！”陆暮的手颤抖的很明显，捂在黎清浅的伤口处，试图阻止鲜血流出，他喊着高芨，让他赶紧喊大夫，混乱的人群终于有人跑了出去。

没敢挪动黎清浅，他只是将自己的手托在她的脑后，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没事的，没事的，上回没事，这回也没事。”他低头，眼眶被悲伤染红，不住的劝自己冷静。

可是怎么能冷静呢？“对不起对不起，我明明抓住她了，明明抓住他了，怎么又是这样。”

眼泪落在了黎清浅的脸上，陆暮埋着脑袋。“对不起，是我没用。”

他缩在哪里，又不敢用力抱黎清浅。

“我不记得按哪里止血了，我不记得了，对不起。”他用额头抵着黎清浅的额头，此时她的脸已经失去了血色，陆暮在心里责怪自己。

他想着，要是自己学了生物就好了，要是平常再多积累些就好了，要是自己学过急救知识就好了，就不至于现在只能捂着黎清浅的伤口。

高芨回来的很快，枫客山的大夫被他拎着过来，省了不少功夫。

“殿下，殿下先松开手。”他伸着手，想让陆暮冷静。

闻声，一直低着头的陆暮终于抬起了脑袋。“好，好。”他还算冷静，动作轻柔的放开，按照大夫的安排走。

半晌，被拎来的人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殿下不用紧张，姑娘暂时脱离了危险，先将姑娘放到平整的地方去吧。”

陆暮连声的应好，将黎清浅小心的抱起，就近去了云太妃的房间。

旁边缩成一团的丫鬟太监目光跟随他的动作，却没有人敢动，更没有人管地上已经昏厥的云太妃。

“殿下，你的手。”

放下黎清浅，高芨才注意到，陆暮的手上全是血，自然，是黎清浅的，陆暮的手因为护着黎清浅的脑袋，还在不住的颤抖，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的，正在忙碌的大夫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还在忙碌。

陆暮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等会再说。”他的眼睛黏在黎清浅的身上，没有分给高芨一点。

“殿下，不要担心，大夫说了纪姑娘没事了。”高芨试图安慰陆暮，但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

陆暮的眼神没有挪，只是近乎自言自语的念叨。

“高芨，我当时明明抓住了云太妃，我明明离得那么近，我还是没有抓住，我每次都保护不了黎。”他意识到不能这么说，将后半句吞了回去。

“我每次都保护不了她。”陆暮又重复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