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相识
天暗时雪渐渐停止,天际一弯弦月,光辉模糊。 房中设了阵法,沉月并不觉寒冷。 她坐于桌前,对烛观书。 万籁俱寂时,窗棂忽的被“砰砰”敲响。 暖橙烛光下,沉月掀书的动作顿住,目光落到窗棂上。 敲击声不大不小,刚好让她听见。 发间猫耳戒备的向后折,沉月三步并作两步贴在窗边,窗外人影绰约,看不清身份。 她悄然握住匕首,另一只手不动声色按上窗子。 在窗子再一次被敲响前,她猛然掀起窗子,手中匕首逼近那人脖颈。 那人全然未躲,甚至主动凑上前。 窗棂被全部掀起,沉月恍然间撞进一双清澈的绯瞳中。 如泉水洗过的宝石,璀璨夺目。 沉月凝住的目光一松,问他:“这么着急,发生何事了?” 少年弯起唇角,握住她的手腕,眸光微漾,“随我去个地方可好?” 沉月看了看他身后的孤寒月色,道:“太晚了,明日再去吧。” 子桑祁道:“很快的,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一点意外。” 他用祈求的目光看沉月,活有一种她不答应,便在窗外站一夜的决绝之色。 “……” 沉月并不是这个意思,但见子桑祁如此坚持,她也就随之答应了。 子桑祁弯眸,笑意盎然,丝毫不见平日的冷冽肃杀之色。 他将沉月护得严严实实,向城外踏空而行。 沉月微扬起脸,只能瞥见他精致流畅的侧脸,然而唇角翘起,仿佛一柄凌厉长剑融进了春光中。 她不禁想,这个地方很令他开心吗? 到了城外后,便见一头火红妖兽守在城门口。 见子桑祁出来,火猊低吼一声,乖顺地让两人坐上脊背。 火猊的速度并不快,偶尔一丝风溜进来,滤去湿寒,只余闲适。 沉月侧过脸颊,本欲问他目的地在哪,视野中却忽然晃过一抹红色,她借月光仔细看去,发现他劲瘦的腰间系了只红结。 那是她为了入梦,胡乱编织的同心结。 白日里,他常裹着大氅,沉月并未瞧见,便以为他早就丢了,毕竟就是个简单难看的同心结。 她思绪变了,出口的话也变成了:“这个同心结你怎么还带在身上,不难看吗?” 子桑祁随她的目光向下看,笑道:“很漂亮,你送的任何东西都好看。” 他如获至宝般抚过那只同心结,沉月千言万语都被堵在口中,既然他本人都说好看了,沉月让他丢掉的理由便没了。 只是,这红结挂在他腰间,总让沉月感到一丝别扭。 火猊停在一处山顶,明亮的弦月映入眼帘,四周皆是连绵山脉,时不时有海浪拍岸声入耳。 沉月忽略那一丝别扭,平稳踩在地面上,她清亮的眼睛环视四周,没发现丝毫特别之处。 伴着细碎的“沙沙”声,子桑祁迈步向前。 沉月目光跟随而去,无边无际的暗色大海映入眼帘。 月光下,波光粼粼,仿若闪烁繁星。 她越走越觉熟悉。 直到看见崖下岸边,那一大片迎风招展的芍药花。 这里分明是无尽海! 她方想询问,身旁的玄衣少年便随意的盘腿坐下,他目光悠远,却又不知落到何处。 待看清他旁边是何东西后,沉月抿抿唇,开口提醒道:“你坐在别人的坟茔旁了。” 子桑祁指尖抚过那无名墓碑,轻声道:“沉月,这是你的墓。” 沉月:“我的……墓?” 良久。 “我找不到你。”他的声音轻柔缥缈,压抑的痛苦绝望全部随风飘散,“却无时无刻认为你没有死,大巫师告诉我,灵魂要有归属。你最讨厌被禁锢住,我不敢在皇宫中为你立墓。” 沉月静静听他呵笑一声,像是自嘲道:“我欺骗自己你没有死,又自私的在无尽海岸立墓。” 沉月眸光微动,却不去看少年此时的神情。 她怕自己会心软。 从未感受过真诚的人,总是会习惯性裹紧坚硬的外壳,阻止外人的踏足。 子桑祁话题一转,紧紧攥住了沉月披戴的氅衣,他仰头艰涩地问:“沉月,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沉月摇摇头,遵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