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梁换柱

反应这么大，他一手按在匕首上，另一手撑着床架子，正与拦她的沈明嫣靠得极近。

她眼中先是焦急，后又是惊讶，全然映在他瞳孔之中。

“我……”裴倾收回手来，重新在圆凳上坐好，“就是因为这个。”

沈明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她手中原本还尖利的匕首，此刻只余半截手指那么长，剩下的，竟是一节一节全部缩了回去。

“这……这也有机关？”她从未见过长成这样的匕首。

什么人打造一把匕首，还会特意断成一节一节的，就为了用的时候能缩回去骗人？

“所以我自然不怕。”

沈明嫣将那匕首拿起来，细细端详，半晌忽又抬起视线：“所以你说的那些话……”

“自然是为了骗那人，好找准机会救你出来。”

“你根本就不必用性命为赌注，却让所有人都以为你将命赌上，裴倾，你当真……”

话出口去，沈明嫣惊觉不对，忙闭了嘴，将那有着机关的匕首塞回裴倾手中。

“我诡计多端？”裴倾将匕首收起，笑着看她。

沈明嫣垂下眼帘，想要躲开他的目光：“这种事上都能骗人。”

果然是裴倾，她就知道，这人怎么可能为了她把自己命都押上。他大抵还指望着靠金州这一行继续他的造反大业呢。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沈姑娘不必挂怀。裴某既将沈姑娘带出上京，自然会保沈姑娘平安。”

“你就那么自信，就不怕被人看出来失手吗？”

“裴某从来没有失手的机会。”

不知怎么，沈明嫣竟觉得他的笑有几分不轻易得见的苦楚。

可那是裴倾啊，是两世经历多少变故，却最终都当了赢家的裴倾，他也会有痛苦的事吗？

“还没到金州，就惹来上京的追杀，裴大人想好到了金州要如何了吗？”

裴倾看向她，目光又变得深邃难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道沈姑娘害怕了？”

“我敢出宫，就不会害怕。”

“沈姑娘当真与其他人不同。”

“这话是什么意思？”

“十几岁的姑娘，能有沈姑娘这般胆色和想法的，少之又少。”

沈明嫣微怔，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裴倾说那句话时，好像知道她内里并不是那个十七岁的她一般。

屋外，谢罪靠过身子来，有些不确定地问裴礼：“公子当时真拿了你那把匕首？”

裴礼看看他，又瞥了一眼那半合的屋门，低声道：“怎么可能？”

谢罪皱眉：“那公子……”

“当然是公子随身带了真匕首。”

“那为什么骗沈姑娘？”

裴礼白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兴许是不想让沈姑娘担心吧？”

可他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连自己都骗不过。

公子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就说这么一个谎呢？只是为了不让那沈家三小姐担忧吗？

其实他也想知道，赌上性命去救一个女子时，公子想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