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计多端
秋风乍起,故人坡上林木簌簌作响。几片黄叶飘落在地,惊起躲藏的快要命尽的小虫。 裴倾以尖刃对着自己,却全无恐惧退缩之意,反而是神色淡然自若,一步一步向前。 郑隼攥着匕首的手握了握,只觉那裴大人每走一步,就好像在他身上踩了一下似的,竟让他的心跟着猛跳。 他忽有些看不懂这位裴大人的所为了,他要怎么换?难道是走到他们面前再换吗? “放了她,悉听尊便。” 他只不过拿了柄匕首,可所过之处,却无人敢拦路,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走到了郑隼和沈明嫣面前。 那人近在咫尺,沈明嫣甚至能感觉到他匕首的寒光有些晃眼。 “我若放了她,你反而刺我,又当如何?”郑隼竟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 退出那一步,他才觉得不对,又立时站定。 裴倾冷笑:“阁下武艺过人,裴某就站在此处,匕首只余毫厘。若裴某有偷奸耍滑之处,阁下尽可以自己将匕首按进去,又有什么可担心?” “你是不是疯了……”沈明嫣喘息不匀,却仍旧想问清楚。 这人一向算无遗策,怎会将自己性命陷入如此境地。况且又是因为她? 她才不信是因为要去金州,以裴倾之才,就算她死了,他的金州之行也万不会不可挽回。 那他此刻以自己性命为赌注,又何必? 裴倾没有回答她,他只是看着沈明嫣身后的郑隼,目光若明星朗月,在这晦暗阴沉的天幕之下,竟似隐藏浩瀚星河。 那人好像从来未曾怕过一样,即使此刻命悬一线,他们之间的距离,足以让郑隼一手轻松将那匕首按进他脖颈。 可他就是好像笃定自己会赢。 他盯着郑隼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而握着匕首的手也极稳,甚至不见一丝颤抖。 他分明是个文人,可那一刻的模样,又全然不与朝堂上那些文人相同。 恍惚间天宇之下,他便是唯一的仙人,此刻但凡站在这土地之上的人,无不要对他俯首称臣。 可他明明就要死了,要被人杀了! “你,你先动手。” “阁下不敢?” 他语气里竟还带着轻蔑的挑衅,似乎根本不是自己被威胁,反而他才是威胁别人的那个。 “裴倾,你想让她死吗?” “有何不可?” 郑隼愣了一下。 沈明嫣却忽然间舒了一口气,她就知道,这才像她了解的裴倾。 然而那人的下一句话,却让她无论如何都未曾想到过。 “她若死了,我自与她同走黄泉路;可惜你不够狠心,你不敢赌。” 郑隼面色大变。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只是那破空声来得太快,他所有心思都在裴倾身上,根本未曾提防那与裴倾一起来的另一个少年,早不知何时转到他身侧。 他的瞳孔里,一支羽箭愈来愈近,而与此同时,一柄匕首反手将他的手挑开,原本在他手中的沈明嫣,瞬息之间便被人拉了过去。 沈明嫣失了平衡,整个人撞进了他怀中。 而她骇然回头,但觉一点温热迸溅到她的脸上。 原本站在她身后的郑隼,被一箭横穿脖颈,那一点温热,正是他的血。 “你,你……” 郑隼的视线最终落在了沈明嫣身上。 他无法呼吸,也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瞪大的眼睛里,清晰映出沈明嫣苍白的脸。 有一瞬,也许就是最后一瞬,他想起那夜破庙避雨,火光里女子浅笑低眉。 他被义父收养,还是第一回见那般明媚月光。 他没能杀得了裴倾,再也无法报答义父救命之恩,但他也没杀沈明嫣,那月光仍旧皎皎,辉映人间。 “他,他死了?”沈明嫣喃喃。 她不知为何像被扼住喉咙一般难以呼吸,裴倾托着她的胳膊,令她整个人的重心都靠在他身上,将她护佑周全。 “他不死,你我都得死。” 裴倾并无半分犹豫,匕首自手中转了方向,下一瞬便刺向袭来的黑衣人。 郑隼死了,那些黑衣人死士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他们觉得裴倾只有三个人,又多一个沈明嫣这拖油瓶,杀了郑隼是趁人之危,然而以少对多,却难有胜算。 于是一股脑全冲了上来。 然而他们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