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
应松厅。 沈明嫣赶到时,府内凡是说得上话的人都来了。 老夫人姜氏坐在上首,面色凝重。沈明嫣印象里,似乎自祖父去后,便未曾见过祖母这般了。 大郑氏在一旁站着,面色淡淡,只眉间隐有郁结愁思。 小郑氏则已是哭哭啼啼。她扶着金姨娘的手,直抹眼泪。 沈明婳满脸不忿,似是没想通为何今日又把众人叫来。 沈明嫣走入屋内,小郑氏像没瞧见她似的,仍旧哭着说她方才在说的话。 “本来只是一个进去,如今可倒好,也不知出了什么事,一众人都扣在了宫里。母亲,这可如何是好?不是三爷已经入宫去打听了吗?怎么就一个都没有回来呢?” “是啊,昨日不还好好的。”金姨娘也小声附和。 大郑氏冷笑一声:“好好的?我的晏儿让大理寺带走的时候也不见你们着急,这会怎么知道着急了?” “大嫂说的是什么话?难不成是我想让爷们被人抓起来的?” 小郑氏显然与大郑氏已生嫌隙,已不叫她姐姐了,改口叫了大嫂。 姜氏见她二人又要吵起来,轻咳一声:“家里已经派人去宫门守着了,连太学也派人支应,如今你们也消停些。外头怎样还不知,家里倒先吵嚷一番,这算什么?” 府内只余女眷,便诚如姜氏所言,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也不好当真出面。 只是这消息倒也快。 兴许是大理寺有人招了,便能顺着消息查下去,姜氏话落没多久,便见小丫头急急进来禀报:“老夫人,门上小厮说,温家的温小郎来了,说有急事。” 姜氏立时起身:“还不快请进来!” 温谦煜一路跑进来,身上还披着斗篷,却也来不及脱了。 进得应松厅内,也顾不得这屋里的人听得听不得了,只隔着一重纱幔,忙道:“老夫人,大理寺的消息,那赵之运招了,玉福庄的玉酿春就是金州的桃花酒,这会已派人去请程掌柜了。那玉福庄的酒他不过是参与其中,分些银两,可另一件事却是实打实的。” “什么事?”姜氏忙问。 “市易司里丢的卷册,乃是他与外人勾结,为的就是从中贪污,又败坏市易司的名声。聆玄知晓此事重大,让我特来报个简信,赵之运乃是沈二叔举荐,还请老夫人尽快想注意。” 温谦煜一股气将话说完,又慌忙行礼:“我仍有事,还需赶回府衙,老夫人我先告辞了。” “温侍书!”大郑氏眼疾手快,连忙冲上前拉住他,也顾不得他是外男了,“你可知我们晏儿消息?” “澄言不知如何,我这也是听得聆玄传信,伯母,倘若怕出事,可尽早准备。” 温谦煜说完,便转头就走。 市易司出事,又是那新上任的市易使,按照祁珩的脾性,必然要杀鸡儆猴。 他原本打的也就是这个主意。 沈明嫣眉头轻蹙。沈功成如何她不在意,可兄长一向照顾她,当初她与二姐商量选婿,也多赖兄长从中帮助,她不想沈明晏那样认真的人,因着无端灾祸葬送前途。 “母亲,那温家小郎都这么说了,是不是,是不是……”小郑氏扑到姜氏身边,已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大郑氏看了沈明嫣一眼,又看向姜氏:“母亲,宫里的事我们这些内宅妇人也无可奈何。可毕竟家里人不能都折进去啊。” 这话再明确不过了,沈家三个儿子一个孙子,总要最少保下一个来。 小郑氏一听登时便看过来:“大嫂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能都折进去’,难道有谁是能舍了的吗?” 姜氏紧紧攥着拳,她已有多年不曾入宫了,虽身上有皇家给的诰命,可她早已不再参与前朝后宫诸事。 只是若豁出命去,能给沈家换一条生路也可,怕的是,这年轻帝王要借这件事,好好挫一挫旧贵族的锐气,他们沈家正当鸿运,是做了开路刀呀…… “圣旨到!” 应松厅内一片惨淡,正是争论不休,外头却忽然传来传旨的声音。 众人皆是一惊,只以为皇家的判决这么快就下来了,连忙起身,却又掩不住心内哀伤,面色都不太好看。 那传旨的是个小太监,被人引着入得厅内,见是这般场景,倒有些惊讶。 只是他也不含糊,清了清嗓子便展开圣旨念去。 大不了抄家灭族,众人一道去黄泉地府,这么想着,听那“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也没那么难受了。 只是……这圣旨却越听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