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暗
下去了?” 裴倾抬起头来,今日祁珩说的话,透着几分不对。 先前沈继业周佑在时,这位帝王有所收敛,如今只他二人,祁珩身上的戾气便显露无疑。 没错,就是戾气,裴倾此前不曾见过他这样。 “微臣愚钝,还请圣上明示。” 他拱手行礼,俯下身去。 祁珩冷哼一声:“裴兄智计卓绝,何曾愚钝!” 他走过来,站在裴倾的对面,死死盯着他:“朕问你,那虎符,你到底是从何而来!” 裴倾目光微变,那虎符来历他自问做得全无问题,就算是明镜司来查,他也有把握对方查不出什么。唯一知道木匣子里是什么的王同道已经病故,除了他,谁能知晓这是假的? 难不成沈明嫣出卖了他? 但只要稍稍一想就知道不可能,沈明嫣若说了实话,要被砍头的是她和沈家,况且她手里那前朝腰牌,可比这一块虎符的栽赃陷害更为有用。 那会是谁? “裴兄,回答朕。” 祁珩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地却如珠玉坠盘,敲在人心尖上。 裴倾抬起眼帘时,目光已平静无波:“那虎符出自沈三小姐,沈明嫣。” “果然是她!”祁珩忽然抬手,一把抓住裴倾的衣领,“既是她的,为何在你手中,你又为何要欺骗朕,也要帮她掩护!” 裴倾很是敏锐地注意到那“果然”两字。 帝王的情绪有些失控,失控的情绪下,人总是会不经意暴露出一些信息。 圣上应当是先得到了沈明嫣有虎符这件事的消息,只是没有证据,如今听到他这么说,才会用“果然”这样的字眼。 但圣上是怎么会得知虎符在沈明嫣手中?明镜司几年来都未找到蛛丝马迹,足见沈明嫣,或者说沈家将这块虎符藏得极好,那这么短的时间内,圣上又怎么得知? 总不会是苍戎人给大梁的皇帝送信吧。 “微臣行此不得已之举,实是在剑风关查到了一桩陈年旧案,事涉先帝,微臣恐惊幕后之人,故有此下策,请圣上降罪!” 裴倾毫不犹豫掀起衣袂跪下,祁珩不得不松开他的领子,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 裴倾所言太过惊世骇俗,他的梦只与沈明嫣有关,完全没出现什么先帝旧案。 祁珩皱了皱眉:“裴倾,你莫要以为朕不敢杀你。什么陈年旧案,能让你宁肯犯下欺君之罪,也不愿告诉朕!” “还是你只是为了保下沈明嫣,故而愿以身涉险!” 那帝王果然待沈明嫣不同。 他不为男女之事所累,可到底已是这个年纪,祁珩因这事如此按捺不住,他若再看不出来,就成了真愚钝了。 只是以他所见,那位沈三小姐倒是无意。 “臣无心男女之事,有此举动,只是因为臣查到了当年寒衣卫谋反一案。” 祁珩的目光变得深邃,寒衣卫谋反时,他尚年幼,甚至对宫中之事所记甚少,但这是先帝在时的大案,当年寒衣卫总领谢关河有万夫莫开之勇,便因为这谋反一件事,整个寒衣卫被改为现在的北军,谢家也付之一炬。 先帝当年信任谢关河,因此痛心疾首良久,此事后来无人再敢提,只是谢关河素有勇武之名,又屡屡大败苍戎,民间多有不信他谋反之人,只会暗地里讨论上几句。 此事早已盖棺定论,还能有什么不对? 裴倾知道祁珩在想什么,故而他缓缓开口,终于说出他此行剑风关最大的收获:“当年寒衣卫谋反,就是因为妄动虎符,圣上因病驾崩,可能与当年不满的寒衣卫后人以及这块虎符有关,微臣想查清真相,令先帝安眠。” 父皇不是病故,很有可能是被寒衣卫的旧人所杀? 祁珩骇然瞪大了眼睛:“这与剑风关的内贼也有关联?” “顺着内贼的线查到的。微臣只怕打草惊蛇,故而才给这虎符编了来历。圣上,倘若微臣推测有七分真,沈家便也是参与谋害先帝一案的凶手。” 若因私藏虎符把沈家砍了,真相就再无昭雪之日。 裴倾是对的,虎符是他放出的诱饵,为的就是让寒衣卫余孽看到,他们隐藏的、曾经谢关河手中的虎符,已经回到皇室手里了。 “微臣虽是为引蛇出洞,但到底犯下欺君之罪。圣上降罪,微臣毫无怨言。” 那人抬起头来,目光如寒潭无波,却似清澈见底。 从十八岁高中那年,他就已经是先帝眼中的直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