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玉
/br> 听见这话,姜氏才放心了些。 应松厅内,晨起的肃杀这时已消散殆尽,小郑氏母女仿佛是等了一月终于挺直了腰杆。 沈明婳捧着圣旨,故意朝沈明嫣那里看了一眼,刚想走过去揶揄两句,却不想张公公先过去了。 这位沈三小姐一直在一旁沉默站着,仿佛沈家得了这天大恩宠与她并无关系似的。 张公公心里突有些明白,圣上为何专要提起她来。 “沈三小姐,数日未见,似乎气色好了些。” 沈明嫣行礼:“张公公安好。” 张公公笑道:“咱家今日来此,除却传旨,还有一道圣上口谕。” 沈家众人心里自是一紧,忙又有些紧张地看过来。有得便需舍,难不成圣上是要沈家舍了沈明嫣? “圣上说了,三小姐果敢坚毅,慎思明辨,为救亲人不惜冒着危险入宫,乃是至情至性之人,圣上欣赏三小姐的胆识,亦细细想过三小姐所说的道理,故而命老奴将这枚玉佩带来,送给三小姐。” 张公公说着,便从怀中小心翼翼拿出一块透亮如洗的碧玉佩来。 在上京生活这么久,这一屋子个个都是人精,看到这玉佩时,面色都压不住变了变。 那分明是男子所佩之物,且张公公所说,可不是“赏”而是“送”。 不过是一字分别,可对旁人是君臣,对沈明嫣却是平等。 沈明嫣自是识得那块玉佩的,那是先帝还在时,有年秋猎,祁珩因猎了一只鹿,得了这赏。后来他喜欢,便时不时将这玉戴在身上。 前世她做皇后时,不知多少次为他整理衣裳,亲手将这块玉佩挂在他腰间,他从未曾动心思送给她过,今生才不过一面,他就派人将这东西送来了。 方才她还想,祁珩惯会杀人诛心,赏了小郑氏母女那么多好东西,往后沈明婳早看不起她,她反而能好过,却原来那人藏了一手在此。 任是再多好物,又怎敌得上圣上的贴身之物? 往后她恐怕不只是沈明婳的眼中钉,还要变成这上京所有贵女的肉中刺。 她不入宫,他就要将她架在火上烤,让她毫无退路,让她只得活在他的羽翼之下。 沈明嫣笑得有些凉薄。 “三小姐,四月初六入宫,可莫要忘了戴着。” 张公公将那玉佩放在那位沈三小姐手中时,无意碰到了她冰凉的手指。 那在宫中见惯了荣辱兴衰的公公都不免微惊,一个十几岁的少女,那一时她低垂的眼帘之下,仿佛流露一个已至暮年的灵魂。 沈明婳恨不能咬碎一口银牙。 上宫擢选她晚了一步,原以为如今是反超了,结果竟成了衬托别人更上一层的丑角!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圣旨,恨不能将那圣旨捏碎。 小郑氏拉了拉她的胳膊,脸上的笑还在,只是瞧着沈明嫣的眼中,却已一片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