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句
程佳韵冲他笑,眉头向上轻挑着,看起来肆意而又张扬。她的唇瓣被红色润唇膏浸润得水亮,在他眼前快速地一张一合:“你是不是,也该正式地向我道个歉?” 她说完,谢霄怔了怔。 原来她还在介意昨天的事情。 他抿唇,抱歉地笑了笑,语气诚恳:“昨天确实是我误会了,很抱歉,给你带来困扰。” “好了好了,我也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你既然已经道歉了,昨天的事我也就不追究了。”程佳韵将手中的冰糖葫芦递给摊主,示意他帮自己打包,嘴里话却没停: “我看你那么忌讳被别人拍照,想来也不是什么普通人。不过我这个人,对什么明星八卦之类的不感兴趣,这次出来主要是来放松心情的,我可不想惹上什么麻烦。” “所以你放心吧,你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会当作没见过你这个人。” “那样是最好了。”见谢霄迟钝地站在原地,黄粱快速接腔,“话说,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程佳韵。” “谢谢程小姐。”黄粱讪讪笑道:“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还请您一定保密。” “放心吧,我会的。”程佳韵点点头,没再多言,转身准备离开。 谁知刚走出一步,便被身后的人叫住: “谢谢你,程佳韵。” 这次开口道谢的人是谢霄。 她回头,见谢霄已经重新戴上了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依旧是大而无神的双眼,只是眼中多了些旁的情绪,看起来不再那么死气沉沉。 这小孩儿,还真是客气。 “不用谢,小朋友。”程佳韵挥了挥手,揣着冰糖葫芦扭身要走。 又听见身后低低传来一句: “我叫谢霄,云霄的霄。” 这话显然是说给她听的,却又刻意压低了嗓音。 周围人多,难保会有人认出他来,他不敢太过招摇。 程佳韵觉得这人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没再说什么。她懒得回头,背着身挥了挥手,很快消失在街巷里。 看着那个慵懒悠然的背影隐匿在人群中,黄粱着急上火,直接冲着谢霄后脑勺拍了一掌: “谁让你自报姓名了?” - 入夜,谢霄依旧辗转难眠。 民宿处在生态茶园附近,虫鸣蛙叫声不绝于耳,吵得他心烦意乱。 黄粱送谢霄回屋时顺走了他的安眠药,担心他吃多了会产生依赖性,更会对身体产生副作用。 于是这一夜,他睡得极不安稳。 梦里,谢霄一个人行走在荆棘密布的丛林中,拨开荆棘,便是大雾弥漫看不见尽头。恐惧和窒息感裹挟着他,就在即将拨开大雾看见光亮的时候,耳边却响起无数指责和谩骂声…… 他拼命挣扎着从梦中醒来,扶着床沿大口喘息着,像脱水后濒临死亡的鱼。 许久,他起身洗了把脸,清醒地靠坐在床头,直到日出东升,窗帘隐隐透进光亮,他才有了些许安全感,终于支撑不住,倒头入睡。 临近中午,谢霄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黄粱给他买好了午饭,还叫了清洁阿姨过来打扫卫生。 谢霄明显没睡饱觉,连头发丝都透露着怨气。 饭后黄粱拉着他去钓鱼,说是不能一直闷在屋里,要适当出门散散心,谢霄应了,但在到达鱼塘边的那一刻,他还是选择拉下帽檐闭目养神。 “孺子不可教也。”见他颓废萎靡的模样,黄粱无奈地摇了摇头。 另一边,程佳韵同样睡到中午才醒。 昨晚熬夜完成了一个线上大单,给一本儿童绘本设计插图,可以说是重新做回了老本行。关于绘梦师这份工作,她已经隐隐有了想要放弃的念头。 胡乱吃了几口午饭,程佳韵拖着新买的渔具来到水塘,准备向塘边垂钓的大爷们讨教讨教钓鱼技巧。 程佳韵找了个树荫下坐下,余光瞥见右侧不远处搁着一把躺椅,身着黑色冲锋衣的男子环抱着胳膊倚在躺椅上,一顶渔夫帽将他的脸遮挡得严严实实。 这人貌似是……谢霄? 男子身侧立着一根鱼竿,呼吸平稳好似睡着了,看起来十分安逸。 程佳韵只顾着看身侧那人,鱼上钩了也没注意。 下一秒,咬钩的鱼用力挣脱,由于力道太大,鱼竿在她手里一歪,恰好打在了一旁的男人身上。 程佳韵起身,手忙脚乱地将鱼线往回扯,焦急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