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葬
闻言,腊月和赵玄霜俱是捏紧了手心,却都没有开口说什么。 段风辞则偏移了目光,无声盯着沈凌背影,两手向后撑着倚在桌边,手指叩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敲着。 沈凌只是顿了下,率先开口打破屋内沉默:“为什么不信?” “陆公子也说了,权之一字最为害人。人心隔肚皮,贪欲在前,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自杀自灭这种事也不少见。陆公子不必心有顾忌,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陆离苦笑着低下头,无奈道:“姑娘年纪轻轻,看得倒是通透。” “姑娘既如此说了,那我也不会再隐瞒什么。”陆离指了指一旁的木椅,“姑娘们先坐,容我慢慢说。” 他这屋子本就只有他一人住,他又行事简便,对居所条件并不挑剔,是以能坐的地方并不多。屋内拢共也就三张椅子,他略想了想,正好留给眼前这三位姑娘。 陆离心底满意,悄然点了点头认为自己安排得当,只是不曾想,一转头就看到那位沈姑娘偏头看了眼,转身和人一起倚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陆离顿了一顿,一声不吭自己把椅子拉了过来。 趁着几人坐下的空当,陆离仔细理了理万千乱如麻的思绪。 时过多年,太多事早在当初就已有了结果,他也没想过要再去追查什么,毕竟他得守好这墓。如今一时要他讲出来,他竟有些混乱,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陆离拧了拧眉心,思索了片刻后,终于找到了一个还算合适的当口,便从这处讲起。 “当今陛下早年也是个出入疆场的,还是太子时便曾与先任卫国公一道平定四海,后来初登大宝,也是雄心壮志,将四境之临打了个遍。可就是在他风头正盛时,先皇后崩逝,陛下……对皇后或许有真心吧,只是那时我也还年幼,也不知这其中真假。我只知道,后来陛下将心思尽数花在了殿下身上,亲授骑射,又千挑万选择了太傅,期盼他长大成人承继大统,期盼他延续大周百年国祚。” “日子本也就这么安稳过着,却不想那年臣服许久的图伦突然起兵,整个西南都乱了起来。陛下为历练殿下,加之殿下自请前去平叛,便将殿下派去,同平南王一起平定西南。殿下出征后看顾不及京中,陛下当时又夫人起了冲突,便将人幽禁在万象宫中,却不想……不想这小小禁闭,竟成了夫人的催命符。” “夫人为了让殿下安心,也一直将事情隐瞒着,家书中从不提及幽禁之事,这些事还是回朝之后殿下派人查到的。” 陆离低叹一声,继续道:“幽禁那些时日,除去夫人身边的秋兰素华,便只有宫内人服侍近前。便是在这些时日里,夫人的膳食中被人下了毒,成日愈发嗜睡,身子也开始垮了下来。夫人察觉到了一丝不对,便派人去通告陛下。陛下念及往昔,还是解了夫人禁闭,下令送夫人回太子府安养。便是在这途中,昏昏沉沉的夫人连带着秋兰,一同被人抓走。” “再之后,便是图伦拿夫人做人质要挟殿下,要殿下退军,并和平南王一起到阵前以命换命。夫人自知命不久矣,又不希望殿下为她辜负大周,便自刎于阵前。” 说到此处,陆离有些耐不住心里的躁,他端起茶盏压了压火气,缓了片刻才又说道:“没了夫人做人质,殿下再无顾忌,和本就绕在图伦后方的平南王两面夹击,连退敌军百余里,也将挟持夫人的人砍了个干净。图伦连连败退,大周大获全胜,不久大军便得胜回朝,该加官的加官,该进爵的进爵。” 朝堂上下尽是欢喜,人人都在庆贺大军凯旋,庆贺大周得胜,只有太子府和傅家挂起了白幡,不见一人笑。 “秋兰跟着夫人被抓,也是历经生死,好不容易回到大周,一连病了许久,人也始终不清醒,殿下请了太医治了半月才好转。那半月里,殿下疑心于夫人为何远在京城却被人抓去,便一直派人查着,只是陛下下了封口令,殿下一无所获。” “直到秋兰醒后,拿出了一份夫人临终前写的手札和一封信,手札给了殿下,信……信上字迹其实已经不似从前规整,夫人油尽灯枯,笔也渐渐拿不稳,便写的有些乱。殿下依照夫人遗愿,仿了字迹重写了一封,将之给了傅相,便是方才姑娘拿出来的那封。” “只是,前半封信写了什么我并不知道,殿下从未给旁人看过。” 陆离无奈叹了口气。 他已经记不得这短短时间内,自己叹了多少次。他有些悲哀地发现即使过了这么多年,这哀伤之意仍是难以掩饰。 原来伤痛并不会随着时间减少,记在心里的那些事也不会真的过去。 “信上如何不谈,那手札上有些内容我却知道一点。”陆离回忆着那段时间陈灏的吩咐,还有那短暂看过几眼的手札,思索着说道:“就是因为那手札,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