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会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待到快散场时,谢姮叫住了王春郦:“大姐姐,怎么不见大舅母呢?可是身体抱恙?” 王春郦神色略带忧愁:“倒也无妨,母亲的头疾又犯了,这是老毛病了。”顿了顿,又道:“母亲还说今日她没有来,让阿宓妹妹切莫见怪。” 谢姮自然连道不敢,又请王春郦向庾氏问好,便各自去了。 转眼间,谢姮来到王府已有五日。对她来说,在王府的日子与谢府倒也不差。无非是请安的人从谢老夫人换成了王老夫人,还有就是有点思念父母罢了。 翌日清晨,谢姮刚向外祖母请完安,从敬和堂出来,和煦的阳光洒在她淡紫色的衣裙上,衬着她娇美无比的笑靥,倒像是这浓绿从中一枝盛开的海棠,恰似海棠醉日。 “表姐,表姐,你且等等”,身后传来了一道活泼娇俏的女声,谢姮一听便知是王玉鸾。于是便回过头,往前行了几步,轻声问道:“玉鸾,你这是有事情与我说?” “当然有的!姮表姐,和建康一样,在琅琊的世家女郎们每月也都会相约组一场诗会,这个月恰好就轮到我们府上了。” 说着,王玉鸾神神秘秘地靠近了谢姮,附在她耳边悄声道:“大姐姐这几天没来向祖母问安,就是忙着这件事呢。以往不是大姐姐拔得头筹,就是那个讨人厌的云嘉月。”说着,她又拉了拉谢姮的袖子:“好姐姐,这次你来了,可得好好杀杀她的锐气,省得她一天到晚仰着鼻孔看人。” “我可没玉鸾表妹说的那般厉害”谢姮摇摇头,对王玉鸾这番孩子气的话不以为然,“不过你说的那位女郎是谁?”王玉鸾撇撇嘴:“就是云家的嫡次女,明明惯会抢风头的,偏偏要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真是叫人看不顺眼。” 谢姮一听便明白了,原来是女儿间的一点龃龉。有意思的是,琅琊云氏传说是火官祝融之后,只不过这些,都早已无从查证了。 四月芳菲,树上的黄鹂正悠悠地娇啼。今日的王府格外热闹,门前来往的马车络绎不绝。盛装打扮的女郎们都纷纷来到了王府清幽的后花园。 在湖心亭等候的女郎们已经开始相互寒暄的时候,谢姮也随着王春郦来到了亭中。王春郦面带笑容,拉着谢姮的手,向女郎们介绍了谢姮。 其中一位身着绿罗裙,容貌娇俏的女子开口道:“刚刚姮姐姐从桥那边过来的时候,我便觉得身姿不俗,果不其然,是位天仙般的美人呢!”王春郦向着谢姮悄声说道:“这是颜家嫡次女,颜湘,也是玉鸾的手帕交。”谢姮不由想到,这般率真的性子,倒和玉鸾很是相似。 “妹妹实在是谬赞,倒是妹妹活泼娇俏,让人心生喜爱”谢姮微笑着看向颜湘,“依我看,两位妹妹谁说的都没有错,各有各的道理。春郦,我说的是也不是?”一道含笑的女声从另一边传来,谢姮循声望去,只见是位气质清雅的美人,她像含露的荼靡,不是惊心动魄的美,却无端让人感到温暖,想要靠近。 王春郦作势要去捏她的脸:“你倒是什么都要把我扯进去的。”又对谢姮说到:“这位是徐舜华,你可以叫她徐姐姐,她可是我们琅琊的庄姜。” 徐舜华摇着手里的团扇,横了她一眼:“你惯会打趣我,我是春秋的庄姜,那你是谁?西汉的卓文君?” 王春郦微微摆手,示意休战。接着向谢姮介绍其他女郎,这几位女郎中有两位给谢姮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中一位便是王玉鸾所提到的那位云家的女郎,云嘉月。 她一袭白衣,冷冷清清地站在那,便让人觉得孤傲不可攀折。那白衣的布料是蜀地所特产的流光锦,举手投足间便似水般荡起五彩的波澜。这倒让谢姮想起了一个远在建康的人,她的堂妹,谢方仪。 人看着冷情,实则好胜心可不小,但若这两位女郎相较,谢姮还是觉得自家堂妹的容貌才情应略胜一筹。 另一位女郎是真令谢姮眼前一亮,她从没在建康见过这般女子。只听王春郦介绍说是诸葛家的女儿,名唤诸葛澹容。 谢姮只觉着她眉眼间透着英气,瞧着颇有几分洒脱不羁,不似寻常闺阁女子,穿着这一身骑装倒像是个少年郎。 诸葛澹容打量了谢姮几眼,咧嘴一笑:“春郦,你表妹生得可真好看,果真如颜湘说的,像个仙女似的,我喜欢!” 正当她说得开心的时候,突然腰间就被掐了一下。回头一看,可不是王玉鸾这个倒霉丫头嘛,正瞪着眼睛看她。“哎呀呀,你掐我作甚,我哪得罪你了?” “哼,没个正形,不许你调戏我表姐。”王玉鸾双手抱在胸前,对诸葛澹容吐了吐舌头。诸葛澹容挑挑眉,正欲反驳。 “好了好了,既然人到齐了,那我们不如就开始了吧。”王春郦笑着说道,见好友护着妹妹,诸葛澹容也识趣地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