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事
“胡闹!” 慈宁宫里,太后重重将手往桌上一拍,想想近来宫内那几个疑似粘杆处的暗桩,只攥了攥桌角。虽然殿内都是心腹,但多年的谨慎让她不再多言。 这个皇帝,先皇的多疑学到了,可先皇的隐忍谋断他是一点儿也没学到。 “太后娘娘,昨日阖宫上下皆不知晓……今天皇后娘娘必然是要来的。” 甄嬛微微合眼,难掩厌烦。允礼也曾戍守边疆,为国守边。先皇感情上再凉薄,对待国事确是慎重。 她知道福珈话里的意思。皇帝有能力越过后宫做事,说不得粘杆处一样的网络,又被结成了。 “皇帝是真的长大了。” 福珈看着甄嬛脸上显而易见的嘲讽之意,也是黯然。 南疆,山东皆在用兵。按常理,若对玉氏兴兵,起码要等到来年开春。现在这样大张旗鼓地挑明玉氏的野心,让北国戒备起来,对局势并没有好处。 “当年在圆明园的情景,一晃好多年过去了。” “往事已矣。娘娘,咱们该往前看。” 甄嬛静了下来,微笑着看看福珈。她身边真正的老人死的死,走的走。留下来的福珈只知道她是从前的莞嫔,后来的熹贵妃,各种细节都不知晓。 “是啊,日子总会往前走。年年岁岁花相似,只是岁岁年年人不同。” 甄嬛微抿着唇,抿出一抹笑容。看着桌上摆着的新鲜瓜果,想起了不用香料,钟爱天然瓜果气息的宜修。 这么想着,皇后在通报声中缓缓走来。她今日要谈大事,只有容佩在侧。 “来了。” 甄嬛止住她要起的话头,指了指座位,让如懿直接坐着。 “儿臣受皇上所托,来送嘉贵妃的宝册。” “中宫职责所在,便是统揽后宫。哀家一日未做过皇后,这宝册哀家如何能接。” “皇额娘!” 如懿无奈,恭恭敬敬地站起跪下,垂首劝道: “此事牵扯甚大。收回宝册尚且是小事。儿臣忧心……” 她似乎还在思索,眼神与甄嬛相接,顿了顿方才说道: “后宫震动早晚能解,民生多艰才让人忧虑。” 如懿说着,微妙地觉得自己皇额娘的神色,似乎柔和了许多。 “慈心可嘉,可与皇帝说过?” “儿臣,不曾说过。” 四目相对,如懿突然觉得心酸,终于明悟自己在难受什么。 若在少年时,何至于一句心里话都要斟酌?何至于事发之后才知道? 她尚且稚嫩,不能很好地掩饰自己的情绪,黯然之色溢于言表。甄嬛不动声色,只淡淡说道: “皇后心思剔透,熟读史书,有此忧虑也是应当。在其位谋其事,帝后既是夫妻,亦是君臣,须知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你与你姑母不同,哀家很高兴。” 如懿缓缓抬头,在太后柔和的目光中几乎落泪。 她为了皇帝的脸面,不好多说什么。而皇帝这样急迫地对嘉贵妃动手,非议早从后宫蔓延到前朝。 此次受托来请太后出面稳住局势,给嘉贵妃定下罪责,如懿也左右为难。但夫妻一体,又怎么能不尽心? “儿臣惭愧,这件事终是需要皇额娘出面。” “好了,哀家知道。福珈,今晚咱们得备些皇帝爱吃的菜,这媳妇都来了,丈夫紧跟着就来了。” 甄嬛微微一笑,接过嘉贵妃的宝册。如懿欢喜点头,忧虑的神色松懈不少。 天空中忽然传来振翅之声,当年为宜修添堵的鸽子繁衍至今,呼啦啦一大队飞过天际。 “咱们女人要忙活的东西真是不少。既要宜室宜家,又要能登堂入室,理解辅佐。走,瞧瞧去。” 甄嬛向如懿伸出手,笑吟吟地带她去小厨房挑选食材。其实先帝在时,她也少入庖厨,只有昔年在凌云峰上自己动手做过吃食。 “哀家只会点菜,余下的都靠你了,哀家可是听过皇帝夸奖你的手艺。” 如懿微微惊讶,也有些欣喜皇额娘难得的懒怠与亲近,自挽起袖子准备。 “儿臣也听闻皇额娘昔年有才女之名,想来不在庖厨,而在琴棋书画了。” 如懿性子本来跳脱飞扬,此时氛围太过家常,竟把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你倒来打趣我。乐器上我是通一些,但在当初宫中,论棋有敬妃,书嘛是你的姑母,画人人都会一些。故去的鹂妃虽不擅人物,描起花样子算得上栩栩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