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祭
脸上迅速沉落下一片转瞬即逝的晦影。那双漆黑的眼睛被遮挡住光线,幽暗得一眼望不到底,又在鸟群离去时再次映入了夕阳的暖光,向直子施以和煦的笑意。 “哎呀,这不是小直子吗?是绵那孩子邀你来的吧,真巧。” 是加茂诚。 既然长辈先打了招呼,于情于理都不能无视。直子只能走了过去,在离他几步的地方停下行晚辈礼:“你好,诚叔叔。” “这么客气做什么,直接像绵一样叫我就好了。是要等绵结束仪式吗,要不要坐在这里等?离赐福仪式结束还要一会呢。”加茂诚笑着伸手,拍了拍一旁的位置,直子只好坐下。她看了一眼澄子,发现澄子居然还走远了些,像是以为他们要谈话而主动选择避让。 直子:……倒也不用如此贴心。 她小声道了谢,小心地坐在了加茂诚身旁,两人之间隔着大约两个手掌宽的距离,低着头,做出一副和不熟悉的大人在一起时拘谨的样子。 “等外面的葵祭结束了之后,这附近会有庙会,小直子一会可以和绵一起去玩玩。你应该没逛过庙会吧?”加茂诚十分自然地开口,直子稍稍抬脸看了他一眼,拿袖子遮住小半张脸,露出不太好意思的微笑:“绵君就是为此邀请我的。” “咦?那小子,可比我想的还要……咳。”加茂诚咳嗽了一声,不知想到了什么,心情很好地抬头看着隔着小桥和高大的楼门的神殿。他的眉眼间尽是笑意,身上散发着好闻的悠长香气,额头上的伤疤并没有损伤他的和善气质,只是在他身边坐一会,就让人情不自禁地放松下来。 “……诚叔叔,好像很高兴?”直子忍不住低声问道。 闻言,加茂诚大方地点头承认:“那是当然,今天的加茂家没有人会不高兴吧?这可是时隔百年后再一次举行真正的葵祭,我也只从书上看到过呢。” 直子愣了一下:“‘真正的葵祭’?” “绵没有和你说过吗?有关赐福仪式的事。”加茂诚看了看她,女孩的双眼清澈而懵懂,脸上还带着一种刻意想要像个大人、反显出几分孩子气的的纯稚。 “绵君说,那是向先祖祈福的仪式……”直子回忆着加茂绵的话,如实回答。 “哈哈,的确如此。不过,赐福仪式对加茂、不,对咒术界的意义可不只是这样。”加茂诚笑得眼睛弯弯,“这可是御三家的起源。” 直子心头一跳,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加茂诚用一种很随意的、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的语气说:“说起来,禅院家应该也有类似的仪式吧?” “……我不知道。我从没听过这些。”直子垂下眼,不知为何,她有一种不安的预感,好像有什么在催使她赶紧起身跑开,不要再听对方接下来的话,但同时又有一种不知是好奇还是冲动的情绪鼓动着,鼓励她继续听下去。 “你没听过也很正常,毕竟禅院也有很久没有出现十影法了,你家里人肯定不会和你说的。”加茂诚笑着说。他看着旁边的小女孩,语气里竟忽然显出一种年轻人般的炫耀:“我也是因为对这些东西感兴趣,查了很久的资料,走过很多地方才知道一些内幕的哦。” “啊,民俗学者……”直子猛地想起这个人的“职业”,应该这么说吗?同为御三家出身,直子一想到居然会有人去当民俗学者,还是加茂家的直系男性,就感觉哪里怪怪的。这些人不应该都以成为术师为傲吗? “对,民俗学者。看来绵把这个也告诉你了啊。”加茂诚赞许地点了点头。他双手抱臂,遥望远处正在燃烧的天空,“虽说这些算是御三家的隐秘,不过如果按照常人的视角来看,其实是很有趣的故事呢。真遗憾不能把它们也写下来,只能当故事讲给你听啦。” “小直子觉得,御三家为什么会是御三家呢?”他用一种哄孩子的口吻轻轻地笑着。 “咦……”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显然超过了五岁孩子的理解能力,女孩表情一呆,有些不知所措地想了会:“……因为祖传术式?” 对御三家出身的孩子们而言,无论男女,从出生起就生活在家族对祖传术式近乎疯狂的执念中。加茂家的「赤血操术」,五条家的「六眼」「无下限」,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都是十分珍贵和强大的术式,继承了术式的孩子无疑会在显露出的那一刻便迎接来自整个家族的狂热。哪怕是一直生活在自己的院子里、就禅院家男孩而言相当避世的直子,也会在向来端庄从容的雀子脸上看到对「十种影法术」的复杂情绪。 但就直子而言,她是不太明白这种古怪的执念从何而来的。要说强大,咒术界难道就没有别的强力术式了?至少她认为如果自己的异能力也是一种术式,是绝不会输给它们的。 “小直子真聪明,说对了一半。”加茂诚笑眯眯地夸奖道,“的确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