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心
又想到张沅瑛,儿女婚事虽是父母做主,但也得问问他们的意思,便道:“请十姑娘来。” 姜洵是个好后生,他也不能乱点鸳鸯谱,嫁一个心有所属的女儿过去。 再想到今日靖宁侯看姜洵那个热乎劲儿,比看亲儿子还炙热,尤其见识到他一箭射穿十二把斧头的孔眼后,更像狗皮膏药一样贴在他们父子俩身边,旁敲侧击问是否定亲,是否成家。 其用心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听到父亲请她说话,张沅瑛很快猜到缘由,打起十二分精神之时,又不免叹息。 来到外书房,张沅瑛凝神屏息,恭恭敬敬的问候行礼。 张斯淮让她不紧张坐下说话,重新打量这个女儿。和杨姨娘的清淡不同,沅娘相貌艳丽,俊眉凤眼瓜子脸,鼻梁秀挺,朱唇有几分薄,眼尾稍稍上翘,不过两眼的距离稍宽,让她少了几分咄咄逼人的凌厉,多了几分温良。 这样的相貌,确实有红颜祸水的可能。 “姜家已经合了庚帖,再过些许时日,便要正式上门下聘。在嫁妆上,为父已经吩咐下去,与你嫡出的几个姐姐相差无几。”张斯淮叮咛道。 张沅瑛起身行礼,“劳父亲操心了,女儿一切听您的安排。” 她的言行举止挑不出半分错,平日里也娴静温雅,这些日子他明里暗里也探清楚了她的品性为人。不过张斯淮仍有一问,“虽说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可也不能全然不顾子女的心意。为父思来想去,在正式定下之前,还是决定问问你的意思。沅娘,不知你的心意如何?” 张沅瑛心中默默一哂,面上滴水不漏:“儿女婚事自古便是父母做主,父亲觉着姜大公子好,女儿这些日子见着也觉得好。对这门婚事没有任何意义,女儿愿嫁。” 见旁敲侧击问不出,她又疏远戒备,索性直接道:“今日下午阿璟来说,明赫与你两情相悦,让我不要将你嫁给阿洵。沅娘,你以为呢?” 张沅瑛深吸一口气,立即跪下磕了个头,“父亲,女儿惶恐,女儿与徐家表兄,向来发乎情止乎礼,从未有任何逾越之举,更遑论定情互约终身。 “女儿长在深闺内宅,受母亲看管教导,得几位师傅传道授业,虽未学得精髓,却也知礼义廉耻,更遑论做出那越礼之事。每每徐家表兄来此,女儿或与姐妹们一处,或与丫鬟们同行,从不曾与表兄私下见面。 “表兄私下或面上所曾之物,女儿悉数交给九哥或夫人请他们交还。再则,女儿反省自身,不知何时做了何事,让表兄误会。更莫说表兄从未与女儿表明心意海誓山盟。表兄今日之心,令女儿难安。 “人贵有自知之明,虽是父亲的女儿,可时人总要分个嫡庶高低,女儿不敢高攀、不敢妄想百年世家辅国公府的世子。对表兄女儿避之不及,更无半分恋慕之心。 “闺阁女子的名声何其重要,女儿因此事让家族让父亲蒙羞,愿以死谢罪!” 她声音微颤,急切中带着哭腔,跪着的身躯略显单薄,因害怕而惊惧。 张斯淮见她如此反应,再想到这些年的经历,便信了七八分。他此举着实欠妥,不该如此逼问女儿。道:“不必如此紧张,为父有此一问也是为着你们都有好姻缘,能嫁得如意郎君,日后安宁顺遂。” “让父亲操心了。”张沅瑛仍然长跪不起。 “你且先回去,在家中安心备嫁,其余事情有为父安排。”张斯淮道。 张沅瑛这才抹了眼泪,行了揖礼退下。她变了副面孔,回到自己的院子。 自姜家上门提亲之日起,她这里便开始忙碌起来,婢女们此时也在私下议论她的婚事。 “你们今天瞧见姜大公子和世子少爷的比试没,姜大公子真是一表人才,比箭时更是天神下界英武不凡!” “姜家也封了爵位,姜大公子也是世子了。先前兰姑娘和芷姑娘她们还嘲笑我们姑娘,现在好了,姑娘嫁过去也是世子夫人了,咱们小姐也是有几分运道的。” “外院今日人手不够,我被调去帮忙了。未来姑爷大出风头,不少大人都在打听他是否婚配呢。” “我也去帮忙了,内堂的姑娘小姐也被迷倒了不少。还是侯爷……呸,国公有眼光,早早定下了,谁也抢不走。” “……” 张沅瑛听着她们的话,故意加重脚步从外边进来。七嘴八舌的比女们立即闭嘴,假做自己很忙,祈祷刚才的话没有被听见。 “姑娘回来了。国公那边没什么事吧?”姑娘眼圈红红的,像哭过一样。书意赶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