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悟急急踏归路,无悔药恨恨斩情心
白,“这事与娘子无关,娘子勿要难为小人。” 段不循又养了一个红萼在乌义坊,冉氏早就是旧人了,旧人的面子么……就只有这么大。 静临心知事情不好,却仍不肯放弃希望,便装作毫不知情,继续强颜欢笑,问道:“银儿和王干娘是犯了什么事么?大过节的,也教我们安心过了今夜,明日再去衙门不迟呀!” 李捕快嗤笑了一声,轻蔑地脚到头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走开去了。 意思十分明白:别跟我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也别耍什么花招,否则引火上身,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屋里,银儿的嘴角被王婆一巴掌打出了血。 随即,嘴角便火辣辣地痛了起来,这滋味令银儿感到好受了许多,像是罪孽得到了报应一般,稍稍心安。 可是王婆打完便后悔了,这么多年了,这是她头一回打银儿,竟就下了这么重的手,将她打成了这个样子。 该死的人是她自己啊,好好的孩子,白雪一样的小生命,是她这个做娘的没教好、没养好,才教她走了歧途! 王婆想着,便又扬起手,用更大的力气,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银儿再也受不住,跪着抱住她娘的腰,嘴里含混不清地,一声声地叫着娘。 娘俩身旁的桌子上,一枚黑乎乎的小盒子紧闭着,里面躺着两丸药,那是李捕快带来的。 衙门的人说了,当着他们的面,服下堕胎药,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往后她嫁人生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谁都不会知道的。 银儿不甘心,可是也早有预感,曲炎是骗了她,是要对她始乱终弃了。 对于腹中的孩儿……孩儿这个词显得颇陌生,她即便是在心里想着也觉得羞耻……对于孩儿,她自己还总觉着自己是个孩子,孩子怎么会对另一个孩子生发出母爱?那母亲般的感情是她现在还不具备的,只是照猫画虎一般,偶尔回想起幼时从娘亲那里得到的温柔抚慰,便觉得自己也是有能力照顾好另外一只小生命的。 现在曲炎要她堕胎…凭什么呢?孩子又不是在他的肚子里,而是在她肚子里的呀! 虽是这样想着,可银儿到底还是屈服了,她哭够了,便半是求饶、半是安慰地与王婆道,“娘,就依他们的罢!” 听了这话,王婆干涸的双眼便不由地又泛起了洪潮。 她的银儿果真还是个孩子,多么天真呐,竟就信了那些人的话!堕胎药伤身,轻则落下病根,重则再难生育,甚至血崩而死。 即便侥幸躲过一劫,更多的磨难还在后头:衙门来了这么多的人,哪里有保守秘密的样子?只怕孩子一落,他们便更无顾忌,更有千百种下作手段,用来折辱她的银儿了。 所以,王婆心中逐渐浮现出一个道理:这胎不能堕,一旦堕了,她们孤儿寡母,就再也没有什么能与县衙抗衡的了。 或许今晚之举……并不是曲炎的意思,而是曲夫人的意思呢? 王婆灵光一闪,身上也忽然有了些力气,便推开银儿,再次出门去,欲与李捕快这些人交涉。她想,李捕快胆子再大,终究也是要畏惧县令秋后算账的。 屋外茶棚里,静临已经先她一步想到此处了。 “李大哥,曲大人至今膝下无子,若今日真逼着银儿服下那药,只怕曲大人日后要后悔的呀!” 真个后悔起来,这气往谁身上撒? 李捕快果真踟躇起来。 老爷再惧内,到底是个男人、是一县之长,即便他不敢跟曲夫人叫板,收拾自己一介捕快还不容易? 只是,若今晚这事不成,回去该如何与夫人交差呢? 静临看他面色似有松动,便继续道:“李大哥是个热心人,强逼人堕胎这样伤天害理之事,恐怕也并非出自您的本心,想来也是顶着莫大的压力……着实是很为难,只是再为难,大哥也须得往长远看,莫要为了应付眼前的差事,断送了往后的前途啊。” 李捕快挑眉,“哼!说的容易!” 静临看了一眼旁边哀哀切切的王婆,又道:“大哥没听过一句老话么?” “什么话?”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李捕快眼皮一跳,再次打量起眼前这个小寡妇来,从前他竟不知道,原来她还是个这样有主意的。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今夜是能交差,可是以他对曲夫人的了解,堕胎之后,定然还有后招。待到王银儿的肚子大起来,这事怕是很容易败露的。 万一到时候曲大人惧内的病又发作了,拿什么安抚曲夫人呢?怕还是要在自己身上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