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园友竟为怜香伴,冤大头翻作渔利人
不是在开玩笑?向来盐引的大头都把在两淮盐商手里,落到咱们山西行商手中的,只是一点零头罢了。就是这点零头,大家伙也是上下打点,这才换来这些定额。老弟张口就要盐引,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吧?” “老哥,”段不循与他眨眨眼,“盐引难得,还能有银子更难得?买办之役一下子教我担了三分之二,您和大家伙给算算,连本带利,里外得赔进去多少?不循的银子也不比诸位好赚,怎么也得让我回回血吧?” 这些商人面面相觑,他们纳贡换来仓钞,再用实实在在的银子打通门路,方才能用仓钞换得盐引,只等着过完年回笼资金之后,再赴场支盐。 眼下也实在是没钱,否则也不会想方设法将买办之役往外推。若是段不循翻脸,拒不帮忙,恐怕年后他们尽管有盐引在手,也是无钱支盐。 道理谁都明白,姓段的小子也并没有比众人多长一只眼睛、两条手臂,他之所以敢这样趁火打劫,不过是仗着自己财大气粗,本钱比这些人雄厚而已。 只要把眼巴前的难关过了,年后的事……年后再说吧,往年不也都这样么! 周友臣见段不循不撒口,笑了笑,道:“行,那就按段老弟的意思办,来,咱们再敬不循一杯!” 段不循端起酒盅,“既然大伙都没意见,咱们今日就把这件事定下来。” 众人一愣,手中的酒悬停在半空,“不循是什么意思,还怕我们赖账不成,啊?” 周友臣也道,“今日相聚只为赏雪取乐,账房先生都没带来,过完年再说吧。” 语气熟稔得像是多年好友般随意,又像是长者纡尊降贵地求情,隐隐还有些一锤定音的意味。 段不循兀自饮下杯中酒,“这有什么难算的?摊派到各家头上的买办物资都有明数,盐引市价几何,大家也都清楚,咱们之间也没必要算到分厘,取个整,这就落在文书上,大家伙都安心。” 周会长都这么说了,他竟还较起真来,众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气氛一时尴尬,酒盅一个个撂下,发出接连清脆的撞击声,听起来竟有了些火药味。 周友臣安抚地看了几个想张嘴的坐商,转而与段不循笑道:“老弟到底年轻,将事情想得太简单。盐引是有市价,各家的数目也有成例,可是来年的额度毕竟还没批下来,你这心一急,白纸黑字一落,保不准到时会有出入——一引就是五百斤,累计起来可不少啊,到时候无法兑现,事情不就难办了?” 周友臣的意思很明确,这事年前定不下来,段不循急也没用。 段不循略一思忖,“周兄说得也在理,这么说来,诸位是都同意换盐引了?” 众人看了看周友臣,“这是自然。” “段兄放心,节后盐引批下来,咱们再结算不迟。” “就是,都是同乡,段老弟何必将人看扁了,难不成咱们还会赖账啊?” …… 段不循点点头,“那这事就说定了。” 周友臣哈哈一笑,拍着段不循的肩膀,“行了,说了这许多话,娘们儿都等急了!来,叫她们都过来,我可是听说老弟把周家班子的水生都请来了,咱们也跟着一包眼福吧!” 段不循笑着一摆手,“不急。刚想起来,有件事忘了与诸位说。” 周友臣侧过脸,含笑等着他的下话。 “今日雪景难得,段某便自作主张,邀请郑公公同来赏雪,想必诸位不会介意吧?” “郑公公?” 周友臣下意识想问是哪位郑公公,只是刚出口便深觉这话问得太蠢。还能有哪位郑公公,不就是司礼监秉太监、提督东厂的厂公郑珏么! 这位郑公公已在二把手的位子上盘桓多年,于后宫和前朝都根基颇深。按说新帝登基时,循成例,该是他接任掌印太监的。只是当今首辅高和与他不合,硬是提了御马监的魏函作掌印,因此便与郑珏结下了梁子,这也是人尽皆知的事。 这几年皇帝身体每况愈下,次辅刘阶因做过东宫讲读,与太子有师生之谊,是下一任首辅的热门人选,因此便有传言说,郑珏有意与刘阶联手……不过传言终究只是传言,始终没见刘阶的哪位门生故吏与郑珏的干儿义子结交,原因么,大家也都清楚,刘阶此人性情孤高,向来是看不起阉竖的。 前些日子因寿辰一事,好些言官纷纷弹劾刘阶;刘阶以苏木胡椒折俸一招,来了个反扑。邸报上写得清清楚楚,在座的商人都看过的,一时也闹不明白往后走向如何,俱都持观望态度。 今日段不循却大喇喇地将郑珏给请了来,这不就是挑明了刘阶与他联手么?那往后鹿死谁手可真不好说了。 怪不得今日谢琅也来了,他这位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