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斩心魔如有神助,灯火访旧风月段郎
/br> 最贵的便是住。忙时就地住在店铺,偶尔住酒楼客栈,日常住得最多的,就是那些莺莺燕燕脂粉扎堆儿的青楼楚馆。那地方表面上是温柔乡、富贵窝,实则是个销金窟、无底洞,富贵子弟一时昏头,在里面包个相好的一两年,便有倾家荡产之险,段不循却干脆将青楼当成了自家卧房,相好的多到他自己都记不清。 他倒也不是色中饿鬼,不过是睡觉挑剔,有两桩怪毛病。头一个便是认床,睡一张床不能太久,久了就睡不着,因此便要常常换地方;第二便是对声音敏感,不能太吵,也不能太静,需得有闹中取静的感觉,方才睡得香。 两下里都符合他要求的,也就只有房舍雅洁精致、日夜丝竹萦耳又不过分吵闹的青楼了。 北京城朱门绮户的青楼多了去了,按说泗芳家是无论如何也入不得段不循眼的,他好歹是个银子多到几辈子都花不完的巨贾,还不至于沦落到私窠子里睡觉。 泗芳家吸引他的,不是屋,不是床,而是泗芳这个人——的手艺。 段不循宛平这一趟走得颇郁闷,说不上生气窝火,只是心里发闷,整个人怏怏不乐。人一憋屈,胃口就不好,嘴巴淡而无味,总想吃点熨帖肠胃的家常菜,脚步一转,没多想就走到了胭脂胡同。 这胡同修得弯弯曲曲,挨挨挤挤都是做皮肉生意的人家。天一擦黑,各家门口都挂上了亮丽的八角宫灯,红的粉的绿的黄的,糊什么色的都有,一眼看上去真是五光十色,令人目眩神迷之余,情不自禁去想里面的旖旎风光。 各家的姑娘早都打扮好了,或倚门而笑,或笑语盈盈,为了招徕生意各出解数。 段不循方一现身,便在脂粉河里激荡里谑浪,“呦!这不是段大官人嘛,有日子不见了,来家坐坐?” “嘁!省省力气吧,咱们哪有泗芳那么好命,只陪一个,就把咱们陪一万个的钱都赚了!” 被抢白的人不服,故意高声道:“钻钱眼里了?老娘不在乎钱,老娘是想尝尝,人家说的’段不倒’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 段不循嘴角一扯,无奈一笑,总是男人调戏女人,今天他反被女人调戏了。 都是可怜人,随她们怎么说去吧。 七转八拐到了泗芳家门口,灯没亮,这是不接客的意思,段不循心里稍微舒服了点。 叩门三声,无人应门,段不循眉头微皱,加大了手上了力气。 又是“咚咚咚”三声,门方才从里面开了道小口,露出个裹着绿头巾、缠着红腰带的人影儿来。 钱二仰着一张马猴脸,冲段不循谄笑道:“真不巧,今儿泗芳身上不爽,您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