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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沉沉忽梦少年事,意深深难近意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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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给你寻的这人也是咱们柳家人,按说也得叫表哥,如今虽然只是个生员,但人聪明,读书又刻苦,早晚会有出头之日。他家中人口也简单,止有寡母带着一个弟弟,却住着七进七出的大宅院,日常呼奴使婢,日子过得比咱们家不知好了多少。等你过了门,就是他们家执掌中馈的长媳,阖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事务都要听你的,操劳是操劳了些,可也舒心不是?孩子,莫要为男女之情蒙蔽了眼睛,这往后的日子长着呢,听母亲的,母亲绝不会害你。”

嫡母养育教诲十七年,静临对她自然是白说百信的。

她心里也暗暗赌着气,气柳文彦从未提过订亲之事……这口气一赌,竟就赌到了上花轿之时,在此之前,柳文彦再也没有登过冉府的门。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他进京赴国子监读书,正好与静临一起前往北京,干脆就充了送亲的娘家人。

那一路山高水长,恍惚是从夏走到了秋,从日出走到了日落。十几岁的姑娘不知岁月艰辛,拿人生大事做赌气儿戏,好也昏昏然,分也昏昏然,又是在一个昏昏然的傍晚,与只曾隔帘相看的陌生男子拜堂成了亲,从此尘埃落定,再无回头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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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沉一梦,醒来时已是日哺时分。房里没点灯,下午阳光斜照积攒的那点阳气都散尽了,柳茂生前躺过的大炕靠着北墙,笼罩在一片阴影里,像一口巨大的棺材,正散发出森森的死气。

静临一身热汗尽消,身上陡然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一种近乎绝望的恐惧感压得她就要喘不过气来。

不想等到明日午后了,今晚……不,是现在,静临现在就要去找姓段的,是杀是剐,是从是拒,得早做了断。

静临到兴记时,铺子已经打烊,窗户上印着“童叟无欺”字样的靛蓝色松江棉布帘子放了下来,门半掩着,伙计们忙着收拾整理存货,赵掌柜的在柜后盘点账目。

一见静临进来,赵掌柜的忙过来相迎。他是个会做生意的人,对客人无论贫富,一概笑脸相迎,即便这会打烊了,也热情招待,绝不赶客。

迅速将静临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赵掌柜的心中已经大约知道她的财力,笑道:“娘子要看点什么,新上的皮货已经入库了,柜上还有去年的狐狸皮袄子,现在正打折出清,您移步看看?”

“我来找人,请问段大官人是住这里么?”

赵掌柜的一怔,段不循相好甚多,还是头一回有找到店里的。

“原来娘子是来找我们东家,您稍等,小的上楼去通禀一声。”

“不用了。”

名安从二楼下来,站在楼梯上对赵掌柜的道,又转头看向静临,“娘子请上楼吧,官人在楼上候着您呢!”

静临上到二楼,发现段不循正坐在一方小圆桌后吃饭。扫一眼桌上,不过是一盘蛋炒黄芽菜,一盘熏牛肉,外加一小碗糙米饭,已经吃得七七八八了。

“这人倒俭省。”静临心想,上前蹲了个万福。

段不循掏出绢帕擦嘴角,瞟了一眼她的脚,第一句话便是:“怎么来的?”

“……住的不远,自然是走着来的。”

段不循眉头微皱,“过来坐。”

静临觉得这不合规矩,可都到了这个境地,再讲究规矩就太矫情了,于是便依言走上前去,在段不循对面坐了。

段不循肆无忌惮地欣赏起她的局促,直看到她面上晕开一层羞怒的薄红,方才轻笑一声,问道:“翠柳帮你什么了,值得你如此报答?”

“婆母将我关起来,是翠柳豁出去将我放了,这份恩情我不能不报。”

“哦!”段不循玩味地看着她的唇,“你倒诚实。“

静临飞快看了他一眼,又将头勾了,微扭了脸道:“没什么不能说的。”

段不循嘴角的笑止不住愈发明显,“既然没有陪嫁,何不趁机将翠柳的身契留在自己手里,往后也有了一个忠心的奴才。”

“哼!”静临忍不住冷笑一声,“官人呼奴使婢惯了,可曾想过奴才也是人,既真心报答,何必耍这样的心思?”

这话说完,静临用余光看到段不循脸上的笑意好像凝住了,一双鹰眼咄咄而视。初见面时,他这双眼睛就好像是能看到衣服下面,此时此刻,更觉得他能看到人心里。

静临有种起身逃走的冲动,段不循却又云开雾散,语气谑浪道:“那么娘子又想如何报答段某呢?段某是个商人,不喜欢赊账,可别再说下辈子了。”

果然,他左扯右扯,终于说到正题了。

“你想如何?”

静临强做镇定道。

段不循身子前欺,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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