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穷乃知姑婆有义,末路岂料表哥回头
已。” “她不光会认,还会写呢!你看看,这是她写的药方,这里还有她平常练的字,可厉害了!” 翠柳熟门熟路找出银儿的墨宝,炫耀似的拿给静临看。静临打眼一扫,便知银儿确实是没读过什么书的,字写得毫无章法,不过是会握笔而已。 银儿羞得红头涨脸,劈手夺过那些纸,埋怨翠柳道:“你干什么呀,多丢人!” “怎么会?写得很好。” 静临敷衍了一句。 银儿却像是当了真,含羞问道:“真的吗?你觉得哪里好?” 静临一怔,很快微笑道:“字迹端正舒展,看着很是悦目。” 说话间王婆拧好了一条热毛巾递过来,静临还犹豫里面会不会有蒙汗药,翠柳已经将毛巾接过来,撩起她脸上的乱发擦了起来。 “……我自己来吧!” 静临一时消受不得这样的热情,自己动手还自在些。她擦脸的时候,王婆母女便在炕下一眨不眨地盯着,盯得她心里好不自在。 “你可真好看。” 银儿呆呆道。 “好看吧?我之前跟你说,你还不信!” 翠柳又得意了,好像好看的人是她一样。 王婆比了个嘘,“姑娘们小声点,今晚上咱们四个就在这炕睡。明天早上我叫你们,早点起,咱们商量往后的章程。先都下地来,老婆子把褥子铺了。” “不行,我得回去!”翠柳忽然道,“要是我也走了,戚氏肯定得到这来找,不如我先回去,有什么事来报信也方便,等有好时机了,我俩再一起走。” 这满屋子里,只有翠柳一个人静临勉强信得过,此刻她说要走,静临一下子不安起来。 王婆是个人精,见状笑道:“还是翠柳想得周全!娘子别担心,翠柳和我亲闺女一样,既然她开口了,老婆子绝不会把娘子卖了,就将心放回肚子里吧!” 她这么一说,倒显得静临小人之心了,当下便不好再说别的。 床铺好,吹了灯,静临躺在了炕头,中间是银儿,炕梢是王婆。 屋里落针可闻,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静临翻覆几个来回,怎么也睡不着。 “娘子是徽州哪里人?” 王婆一开口,静临又紧绷起来,“歙县人。” “父母都是做什么的,可有兄弟姐妹?” “做食盐买卖的,除了一个妹妹,上面还有三个哥哥,都在府学念书。” 静临这是扯谎,她故意将家里说得厉害些,也好教王婆不敢起别的心思。 “这么说你是南方人,怪不得睡不着,是不是觉得土炕太凉?你等着,我给你拿个好东西垫着。” 银儿说完起身下了地,打开竹箱取出那件新买的皮袄,翻了个面,将毛里朝外递给静临,“你铺身子底下暖和。” 静临接过来一摸便知是兔毛的,又往里摸,感觉是青布面的,反正不是绸缎,应该不值几个钱,因此客气了几句便铺到了身下。 王婆心里默默叹了句“傻闺女”,到底没吱声。 - 第二日凌晨,天还黑着,王婆先起来把院子里的小菜窖腾了出来,又用小推车装了半车柴,随后进屋将两个姑娘叫醒。 静临本就没睡熟,王婆窸窸窣窣起来的时候她就醒了,一直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银儿半天才睁开眼睛,“干啥呀娘?” 王婆道:“你俩过来看看,娘收拾出一个藏身的地方,万一真找到咱家,娘子就在菜窖里躲躲,银儿把柴车推到上面挡住。若是有人发现了菜窖,娘子也别慌,还有个出口在这边,从这里出来往后边跑,从后门能出去。过来练一遍,熟练了才不慌。” 静临按王婆的吩咐,将这个小院子熟悉了一遍,银儿便拉着她睡回笼觉。 王婆又嘱咐道:“别嫌老婆子啰嗦,这几天娘子委屈些,睡觉别脱衣服,日用的东西也都经管好,别叫人看出咱家多了一个人,银儿也帮着留点心,都警醒些!” 静临重新躺回去,摸着身下柔软的兔毛,心内稍安,看王婆母女这样子,似乎真没有旁的心思。 人一松弛,回笼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秋阳暖暖地洒在人脸上,朦胧间仿佛回到了闺中无忧无虑的时候,令人不知今夕何夕。 静临很快意识到这是在宛平县的王婆家,她小幅度地伸了个懒腰,想起身时,微觉身下有些异样。 银儿也没起呢,她偷偷观察静临有一会了,见静临醒了,方问道:“睡得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