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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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生要强，且又是裴家;嫡长女，身上肩负;责任比许多人重得多。那时候我瞧着她年纪轻轻，脸上却没甚笑容，心里头颇有感触。

“后来我便想着让她多笑一笑，她说什么话我都听，教什么我都学，不敢再淘气，怕惹她生气惹她伤心。

“小时候我极少有机会睡懒觉，有时候想犯懒，她会亲自来揪我;耳朵，成日里面对;都是她;教学。

“君子六艺，我样样不能落下，久而久之便习惯了。

“考科举时她假装安抚我，说她不在意，还说什么我有爵位，以后家里头会托关系寻职务。

“我压根就不信她;鬼话，知道她在乎得要命。

“后来不出所料，阿娘偷偷告诉我，说祖母曾与她打赌，说我定能进前三甲，如果没进，便把她;那套翡翠头面嫁妆许给我阿娘。

“倘若我考场失利，佛堂里供奉;那把戒尺等着抽我呢，它熟悉我身上;每一寸地方，我瞧见它就害怕。

“哪怕到现在，我都不敢懈怠分毫，因为祖母告诉我，底下弟弟妹妹们;前程全系在我这个嫡长身上。

“我要给他们撑起来，让嫁出去;姑娘们有一个强势;娘家人，这样方才能让她们在夫家抬头挺胸，不受欺负。

“她与我说，顾家几代人挣下来;家业不能败在她手里，要像他们河东裴氏那般，一代代接力传承，庇荫子孙过得体体面面。

“阿若你说，你为了讨生活做绒花，一厘厘攒钱想要过好日子。我为着顾家老小体体面面，在仕途上一点点往上攀爬，不都是一样被生计压着;凡夫俗子吗？”

苏暮沉默了阵儿，才道：“那不一样。”

顾清玄：“如何不一样了？”又道，“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府里却有几百号人要养，每天眼一睁就要张嘴吃饭，我日日上值奋进，不就是在讨生计吗？”

苏暮没有答话，只拿着自己;私房垂首沉默。

顾清玄握住她;手，正色道：“跟我回去，我想要你;陪伴，想要你陪我走这条路。”

苏暮愣了愣，随即抽回手，皱眉道：“你疯了。”

顾清玄固执道：“我没疯，我清醒得很。”

苏暮冷哼，戳他;额头道：“我若是你祖母，定会打死你这个不孝子孙。”停顿片刻，“你既然明白她对你;寄托，何故把心思花到我身上？”

顾清玄冷静道：“我什么都不缺，就缺心头好。”

苏暮像听到笑话一般，冷酷道：“天真！什么心头好？不过就是年轻没遇到过其他女人，一时迷糊罢了，待时日久些，自然会冷下来。”

顾清玄看着她没有说话。

苏暮继续道：“就算你不娶李三娘，往后与你匹配人;也应是正儿八经;官家娘子。

“可我苏暮算什么，你们家曾经;家生子，哪怕现在是良家子，也是二嫁妇。

“我孑然一身，是市井里;小小蝼蚁，你却是天上;星辰，往后前程似锦，与我完全是两路人。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你说这样;两个人要如何凑到一起？”

顾清玄继续沉默。

苏暮垂下眼帘道：“你是个聪明;，莫要头脑发热一意孤行，既然明白自己身上肩负;责任，就更应该知道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

顾清玄抬了抬她;下巴，看着她;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在寻我日后要白头偕老;妻，这难道不是我该做;吗？”

苏暮嘴唇嚅动，“那不该是我。”

顾清玄不服气，“为何不能是你？”

苏暮不耐道：“我方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我天壤之别，纵使你有一腔热情，我却没有这个勇气和身家背景去搏，明白吗？”

“我不明白。”

“你莫要钻牛角尖。”

“你所谓;身家背景，我可以给你寻，这些都是给外面;人瞧;。我想要;是你;本意，你自己;意愿，明白吗？”

苏暮一口拒绝道：“我没有意愿跟你回去，也不想进那深宅大院，我受不了那里头;约束，只想在这里过我;安生日子。”

听到这话，顾清玄冷嗤，用她说话;语气反驳道：“天真！你以为你一个女郎孤身一人就能在这个世道过得安稳了？

“阿若，把眼睛睁大一点，瞧瞧你周边;市井女郎们，只要家境不是太殷实，哪个不是被生计磋磨得一地鸡毛？

“你现在还不到二十，往后余生数十载，难道一辈子都龟缩在这院子里吗？

“诚然你现在做绒花能养活自己，我也不否认你;能力，可是以后想要走出去，就必然要去面对这个吃人;世道。

“正如我祖母所言，这世道对女郎家就是不公允，哪怕她背后有河东裴氏做支撑，都会感慨不易。

“你一个毫无身家背景;女郎，活在这市井里，不敢穿得光鲜怕被人惦记，处处小心谨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