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进京
考票果然如一方良药,邬母立时便能起卧,吃下一碗肉粥,头重脚轻地下了地,要为邬瑾收拾行囊。 邬瑾安抚着邬母休息,自己只带三两件衣裳,几样李一贴处买的膏药,带足银两,背上三年前所用的竹箱,不必任何人相送,出了家门,先去莫府牵马。 夜渐深,他骑马又赶去了程府。 程府大红灯笼高挂,大门之上贴着福字,值更的门子也穿的喜气洋洋,听到邬瑾要见程廷后,立刻进去请了在家里作威作福的三爷出来。 程廷因战胜了父亲,得以随行前往济州,受到了母亲盛赞,如今在家中耀武扬威,搭着胖大海的手,宛如三太子似的登了场。 见到邬瑾带着行李,背后竹箱上插着赶考的小旗,他撒开胖大海,大为惊奇:“这个时候进京?” 邬瑾点头:“特来和你告别。” 程廷不问缘由,因为知道邬瑾行事,自主张,绝不会任性而为,连忙回身从胖大海手里接过鹤氅穿上,又叉了个灯笼下来提着:“我送你一程。” 胖大海伶俐地上前,从邬瑾手中接过辔头,替他牵马,走在两人身后。新船说 “我出了元宵再走,”程廷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济州离的近,几天就能到,我倒是能常常往返,你恐怕得好几个月才能回来吧。” 邬瑾摇头:“这一去,归期不定。” 程廷手中灯笼一晃,火光往邬瑾脸上一照,随后又移开,半晌之后,他闷闷道:“也是。” 他紧接着道:“咱们年纪越大,就越难聚,现在你去了京都,我也去了济州,独留下聆风一个人在这里,她——” “她一定很孤单。” 邬瑾低声道:“是。” 她一直很孤单,从年幼时起,她便在阔大的宅院里游荡,没有同伴、没有朋友,亲人也少的可怜。 屈指算来,她的快乐和热闹,也只有那么几年。 程廷老气横秋的叹气,随后又心宽道:“放心,有我在,我们总能见上。” 邬瑾一笑:“我并非一去不复返,时日尚多,也不是隔着天南海北,再者人生际遇,谁能料定,得意与失意,也就在转瞬之间。” 程廷点头,一直将邬瑾送至城门外,放下灯笼,伸手抱住邬瑾,用力在他后背拍了两下:“珍重!” 邬瑾也用力在他后背搂了搂:“珍重。” 随后,他从胖大海手中接过辔头,安放好行囊在马上,翻身上马,抽出马鞭,看向程廷:“回去吧。” 他调转马头,借着微光辨认道路,用力一夹马腹,“驾”的一声,驰骋而去。 夜色之下,除去风雪,便只剩下他单枪匹马,身赴另一个深不可测的战场,无人可以为之援手,没有前人铺路,单凭他一双手,两只脚,去为自己、为莫聆风,踏出一条大道。 冷月西沉,旭日东升,他在道旁脚店喂马、吃饭、修整,不过一个时辰,再次翻身而上,沿着官道,一路向京都而去。 沿途风光,尽数是冰雪、严寒,远不如三年前去赶考时的秋景秀美壮丽,然而上一次他是浮光掠影,这一次,却是将这一片冰封的长河、雪盖的青山,全都收入了眼中。 栉风沐雨,一日不停,他裸露在外的耳朵、双掌先是红肿灼痛,之后破皮痛痒,他每到一处歇脚之地,便先烤热双手,搓热耳朵,以免冻坏。 正月二十五,邬瑾赶至京都,先于京都外云台县云羊道观落脚,道观依旧,三位道长依旧,见了他,便像是见了老友一般,让他住下,连同他骑来的马,也一并招待了。 邬瑾于第二日进城,买考试所用的笔墨等物。 这一次的京都,毫无保留地映入了他眼中。 八街九陌,飞甍鳞次栉比,他在卯时入城,城中便已经是人潮济济,车如流水,马如游龙,晨光是一片耀目金光,穿透晨雾,缓缓落在这繁华之景上。 铺子争先恐后开门,贩夫走卒喊着调子,身姿矫健地钻来钻去,筐子里所累的柿饼、干枣、蜜饯,都是从各地而来,还未过时的蜜桔在竹编的箩筐里滚动,和日头一样发出金光,清甜的香气自寒风中散开,格外诱人。 富贵子弟打马插花而过,时有女子成群结队出游,大多都戴帷帽,言笑晏晏。 其中也有女子做男子装扮,腰间带刀,言辞之间,故作豪放——因天子赞赏娘子军,京都中亦以此风为荣,只是不曾见过真正的娘子军是何模样,只好照猫画虎。 从各地赶来的学子从赁的屋子里走出来,受到京都繁华之气熏陶,也都打扮的焕然一新,昂首挺胸地前去求学。 邬瑾去书坊买好笔墨,又去药铺买了治冻疮的膏药,元宵灯笼还挂在茶坊酒肆之中,街上行人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