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涉江
无论修仙画符,仙道之中所追捧的都是脱尘绝俗四字,几乎无人去用这笨重无比的杀伐之器,但韩溪月非但用了,而且用的极好,一根芦苇便能挥出长枪横扫的气势。
江月行一步踏前,翻掌平推,光剑横档于他们身前,双方都是借灵凝器,两道极强的灵光相互碰撞、爆开,韩溪月疾跑数步,右手之中再次聚气灵光,然而电光火石之间,双方打了个照面,他身后之人终于发出声音,“住手!”
依然是经过伪装的声音,这到底是什么人?
桑念生越来越奇怪了,私下会面都要遮掩到这种程度,那他要么是一个江都城中随便是谁都能认出来人,要么就是身份过于特殊,承担不起一点被人看到的风险。
韩溪月对他倒是言听计从,马上收手,俯耳听他说了几句话后,便坦然走上前来,规规矩矩行了仙门礼,开口道,“江师兄。”
而他身后之人,早已在此时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两位久违了。既追我到此,想必二位也看见了,萧则明是我所杀。”
事已至此,韩溪月直截了当地认了,所说之事虽为杀师,语气却如平常打招呼般,甚至彬彬有礼急缓得当。
江月行与桑念生缓缓走出藏身的阴影,这倒不好动手就打了,于是也回了一礼,“久违。”
韩溪月将散开的头发随意束起,折了一段手中的芦苇簪于头顶,身上女子的温柔气息此时全然不见。他将剩下的芦苇一扔,抬眼笑了起来,
“江上清风,山间明月,今夜乃是我一生之中最为开怀快意的一夜,两位如有心情,我可以慢慢说,听完之后,任由你们处置,如何?”
“谈不上处置,今夜原本也只是想探一探贵派取走的那小镜之事,其它的,韩师弟可以不说。”
江月行见他眼中清亮,神色坦然,且方才一招之下,所感知到的灵力清澈纯粹,所以对此人的印象其实并不差,师徒相杀说到底也是他千机门门内之事,因此也不愿多问及。
韩溪月微微一愣,随即想明白了,笑道,“我就说,崔琅那傻子如何就能从鬼煞手下保住这么多人。原来是江师兄,多谢。”
江月行不问,那你呢?韩溪月转过头来,询问地看着桑念生。
“你并不辩白杀人之事,而且以我两次所见,萧宗主其人......”桑念生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萧则明好色、强势,今夜所见,甚至与自己的徒弟暧昧不清。而且这韩溪月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自愿以女装示人的,那他就只可能是被迫,而千机门中能强迫他的,也只有萧则明了。最后,桑念生总结道,
“是非曲直,也轮不到我来过问。”
言下之意,他们并不觉得他杀了萧则明是什么人神共诛的大罪,韩溪月叹了口气,“他说的没错,两位都是这世间少有的好人。不过,我既开口,便不会做任何隐瞒,两位若觉得我做错了,再与我拼生死也不晚。
这韩溪月话语间,倒是有些豪侠之意,
“好。”
得到了桑念生与江月行的答案,韩溪月面上露出些许感激的笑意。
“那我便先说那丹阳之事,”他取出一面沾了血的镜子,轻轻往空中一抛,
江风拂过,那镜子在空中发出淡淡灵光,旋转之间,在三人眼前映出了一些断断续续的幻影,
那是一名双鬟丫髻的少女正在镜前梳洗装扮的景象,那少女的脸色红润充满生机,正是生前的杨甜儿。
镜中视线角度从她身后投来,应当是这小镜放置之处,镜子已然碎裂,所以景象并不完整,接着又变成她正身着贴身小衣在屋中熟睡的样子,镜子凑得极近,正对着她的面容,是放在床边桌上;然后,又变成......她浑身□□沐浴之时,还有许多更加不堪的时候,而这双眼睛,如影随形般,透过镜子窥视着她的日常行止。
桑念生无法想象这什么人能做出这种行为,杨甜儿知不知道它是这样的,如果知道,为什么做了鬼之后也对此猥琐之举只字不提,如果不知道......那这双眼睛究竟躲在暗处看了她多久,这如跗骨之蛆一样的视线,有多少次透过镜子放肆地抚摸少女的身躯?
韩溪月看着那些景象,语气冰冷道,“这本是千机门中所制的一种小玩意儿,一对镜子,两人各持一面,便可以灵力催动它相互显像、传声。但杨姑娘为凡人,不能催动灵力,故而,只有另一人可透过镜子看到她的情况。两位现在所见,就是这面镜子最后留下的一些残象。”
........那么,杨甜儿应当至死都只当它是那仙门中人所给的传讯之物,从不知道它背后,还藏着一张极其下作的嘴脸,一个寡廉鲜耻的小人。
桑念生心头一阵冰凉,杨甜儿至死都只是责怪仙门失信,却不知其实从一开始,那个所谓的仙门之人,就存着下流之心。
“这镜子背面,有一个小小的印记,”韩溪月收了镜子,擦干净那些凝固在碎镜上的血,才递到他们手中,同时转过身去,撩起背后长发,让他们看自己的的肩胛处。
“一样的......”,
韩溪月身上有一个泛着淡淡红色的灵光标记,桑念生几乎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