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匆匆一面疑似故人
两兄弟不肯在电话里说。 凉风钻进衣袖,毛衣一点儿也不保暖,她顾不上寒冷,风风火火地穿梭在人流中,直到木僵地站在检票闸机前。 口袋空空。 身份证掉了。 身后排队的男人嘁了一声,她连忙掉头,沿原路返回寻找。 人群中,一个带着白色头巾的坡脚女人正眯眼对着身份证寻人,她离开不过十分钟,转头就看见小儿子手里捏着一张身份证。 小孩捡到了东西就当宝贝揣着。 赶车遇上证件丢失,大多数人都急的跳脚。 她训了孩子两句,小孩哭瘪着嘴脸,委屈极了。 天亮了,旅客多了。 大巴停在路口,黑压压下来了一波人。 老头老太太们操着典型的东北口音,豪爽的笑声不断干扰着女人本就不明朗的视线。 林酒站在进站前的平台上,迎面遇到了正要进站的旅游团,鲜艳的蓝旗飘扬着,导游带队,大约有80多号人。 人声熙攘,她被人潮推搡着,一面逆向跋涉,一面又要护着油纸伞,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挤出来。 一个捡身份证的,一个丢身份证的,隔着人群焦急。 短发男儿耳聪目明,他率先看到了那个丢身纹身的粉发女孩儿。 粉发,很显眼。 林酒站在台阶上,皱着脸四处张望,出口不在,逗留的台阶不在,下车的地方不在,垃圾桶旁边不在,难道还在司机车上? 她挪身到墙边查看出租订单信息,刚打开手机挎包就被不轻不重的力气拽了一下。 她惊愕地咽下一口唾沫。 一转头,少年稚气的脸庞闯入眼中,清瘦的右手伸到了她的眼皮子底下,掌心赫然躺着一片卡片。 小孩声音森然,像阴雨天后的深潭水。 “你的身份证。” 她伸手接过,谢字刚说一半男孩就跑开了。 怯生生的,害羞。 男孩约莫十岁,个子不高,身形干瘦,但后背却直挺,像蓄势待发的箭矢,有股锐气。 她确认了一遍发车时间,随后又回想起下车前的那个画面: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大的表情毅然,小的皮肤皲裂,两颊的红润上浮着一层糙皮,眼神清澈天真。 孩子的眼神藏不住事情,他们想吃鲜肉小笼包。 站着看了一会儿,她才发现有点儿不对。 男孩儿走到路边,纵身跳过防护栏,和一个戴头巾的女人汇合。 那女人面目和善,乍一看和父亲是五官有几分相似,她跛着脚走在前,吃力地拎这豆粕口袋的一头,瘦弱的男孩儿拎着口袋尾巴。 不等思索,她已经过了马路,脚步匆匆地喊住了三人。 跛脚母亲笑着迎上来,她知道女孩儿就是身份证的主人,一双星眸如坠银河,很漂亮,像她一个故去的亲人。 起了一阵风,地上的塑料早餐袋被卷着飞得很高。 女人脸上的愁苦像化不开的发酵柿胶。 先出于怜悯,后出于好奇。 就像早上霍正楷愿意听她讲故事一样,现在她也想花三五分钟听听这个母亲的故事。 她没兴趣打听别人的隐私,只是这个母亲看起来需要个倾听者,就像这些年都憋着委屈的姚芳,她和她都需要倾听者。 时间还够,她拿感谢当借口,将母子三人带进了路边的羊肉米线店,四碗红烧羊肉米线,三碗加了双倍的料。 两个小孩端坐在板凳上,乖巧地等着母亲下命令。 “吃吧,记得说谢谢姐姐。” 两双眼睛直直看她,却都没有开口。 不知怎的,林酒觉得谢意全在眼睛里了。 女人慢斯条理地吸溜了两口,眼泪慢慢滚了下来。 “他爸上星期刚走,胃癌,从保山送来救了大半年了,我尽力了。” 被眼泪浸染的眼神几乎破碎。 听完女人带着哽咽的故事,林酒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没说太复杂,只说节哀和向前看,随后又帮三人网购了中午十一点的高铁,一张二等座,两张无座,给女人留个了联系方式,硬塞了三百块钱。 女人不会从网上,带着孩子来车站问了一圈才知道原来一张车票要180,太贵了。 治疗费已经消耗了她所有的积蓄。 说不清为什么留号码,但她很想帮她一把,因为她的眉眼……很像故去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