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 妇人无法,只能站在火烛旁,看着那个苍老的身影,稳健的一步步走出了里屋。 很多时候,妇人恍惚觉得,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仿佛是知道了,她的夫人已经不是她的夫人似的。 思绪收回,妇人吹熄了火烛,上了榻,放下了满心的思绪,酣然入睡。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了,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雨雪打在屋檐上,发出彭彭彭的声音。 此时已近丑时,卫宅的仆从大多已经睡下,各房各院熄了灯火,只有几个小厮还打着呵欠,撑着眼皮,举着一盏灯火守夜。 西院的屋子许久没住人了,即使那几个妇人清扫地再干净也不可避免带着股淡淡地霉味。 林樟垂首立于屋内,屋里点了烛火,暖黄色的光笼着屋子,照着人脸都是暖黄暖黄的。 “……卫府的男主人名卫旭,半年前已去世,并未留下子嗣,其妻阮氏,如今霜居在家……” 书案前坐着的男人已经褪去了鹤氅,认真地读着案前的文书,当目光扫到“其妻阮氏,如今霜居在家”一行字,转着白玉扳指的手停了下来。 林樟见自家主子已经将文书看完,低声道:“主子,这卫府看起来并无不妥之处。” 男人只嗯了一声,并未说什么,只将手中的文书放在一边,继续转了手里的扳指。 林樟有些不明所以,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家主子毫无情绪的脸,见主子好似并无其他事要吩咐,正准备识相地退出去。 “去将阮夫人的生平查探一番。” 阮夫人? 主子为何称呼卫夫人为阮夫人? 林樟心里诧异,却依旧领命退下。 屋门嘎吱一声被打开,而后又嘎吱一声被关上。 书案上点着灯烛,火光明明暗暗地映在男人脸上,男人的脸上多了几分晦暗,让白日里看起来勉强还有几分文雅的男人无端地添了几分匪气。 他将双手枕在了后脑上,修长有力的双腿交叠曲着搭在书案上,浑身落拓不羁的姿态更是冲淡了身上的文人气质。 屋子里那淡淡霉味以及炭火灼烧时散出的丝丝烟火味萦绕鼻尖。暗沉沉的眼神幽幽地落在屋顶上的横梁,不知在想着什么。 一阵寒风悄然略过,书案上的烛火摇摇晃晃了几下后倏地熄灭了,屋子里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良久后,男人终于阖上了眸。 日子一天天过,雪也终于开始一天天变小了。 一大早,昨夜睡得早的阮秋韵就披着氅衣,站在回廊上,仰着头望着庭院上空明显比前些日小了许多的飞雪,心里极高兴。 这两天雪一天天地变小,想来很快便会停下,到时候驿差就会开始工作了。 一阵寒风吹过,其中夹着的寒意拂过妇人脂粉未施的脸颊,让她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她将手举到唇边,呼了一口暖意,而后双手更是将身上的氅衣裹得更紧了些。 这个时间还很早,现下只除了伙房采买的下人起了,其他人大多还未起,因此她走在路上,也未碰到其他人。 在屋子待久了闷,妇人思忖了半响,转身回房取了把油纸伞,想去院子外走走。并没敢走太远,只出了院子,在院外的亭台假山处转悠着。 屋外的空气自是要比屋里的空气清新许多,阮秋韵深吸了一个夹杂着冷意的空气,温柔的星眸中漾起了微微的笑意。 天色越来越亮,很快,洒扫的下人便要起来了。阮秋韵舒了口气,扶着伞,打算往回走了。 昨夜的飞雪在青石地上形成了一层薄薄雪层,雪落地化成了水,沾了水的青石地格外地滑。 阮秋韵仔细地注意着脚下,小心翼翼地走着。走着走着,突然,一双白底黑面的靴子映入了眼帘。 阮秋韵一怔,轻抬伞面,眼眸落在了对面立着的人身上,黑发束冠,玄色鹤氅,黑眸深沉……是前几日她在屋外回廊处见到的男人。 “阮夫人,早。” 男人肩上,肩发上带着些许落雪,看着倒是一派文雅,他脸上带着笑,眉目清冷英挺,身量极高。 阮秋韵眼睫颤颤,心底有些慌乱与不知所措,这是她第一次同卫府外的人接触。 握着伞柄的手指屈了屈,妇人学着书中写着的礼仪,略微颔首,声音温柔却又带着颤意:“先生,早。” 阮秋韵并不清楚这一行客人的具体名讳,因此,只能礼貌地称其为先生。 纤秾合度的美妇颔首,浓密的长睫巍巍颤颤,身上并无太多珠玉钗环,却是显地妇人肌如凝脂,灼若芙渠出鸿波。带着颤意的声音娇娇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