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5 在她眸中
此前,夏昭衣,沈冽,支离,三人恰也都是从西南方向进到李乾的。 所以,规州曲阳山,是他们三个都经过的地方。 入了李乾境内,大平朝的人没有办法再继续追缉全九维,毕竟曹易钧的攻袭营和李氏铁骑,才在华州杀得你死我活。 这件事情,让乱世中的两大鼎足势力皆震怒,但夏昭衣说起他们,却带着一阵轻快的笑:“我这‘阿梨’二字,不知又被做成多少偶人,在那疯狂扎针呢。” 沈冽唇角讥讽:“他们两派本就会有一斗,不过是借你名头去找回他们的面子。此次两败俱伤,他们各自对外,怕还要称自己险胜对方一筹。” “想想都觉好玩,他们该是如何气急败坏。” 沈冽轻笑,看着她道:“阿梨,华州一战,钱显民势力彻底瓦解,田大姚侵占了华州西部,天下格局,将又要一番改变。” “你如何看?”夏昭衣忽问,“关于聂挥墨忽然发兵,攻占华州一事。” “华州是个四战之地,经年混乱,诸路枭雄避之不及,任由钱显民在其上挥淫,但华州,却又是个八方通渠的大州省。” 夏昭衣点头:“南下是江南兵营的庄孟尧,和盘州一衣带水,仅隔祖水河。东可去李乾,东北便是宋致易的松州,东南是醉鹿,北上是燕南横评,西北过佩封,便直达万善关。” “聂挥墨这一步棋,走得险,却很妙,”沈冽浓眉轻敛,“钱显民眼界小,不成气候,由他常年控着华州,周围各路军阀反倒安心。田大姚却是一只猛虎,聂挥墨一占华州,便直接将各路军阀的目光从牟野引去华州。世人会猜其用意,但哪方人马都不好主动出手。” 夏昭衣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我误打误撞,引了攻袭营和李氏铁骑在华州一战,反而更添其瞩目了。” “去年在游州,田大姚手下曾贴布告,暗示你与他们关系不错。”沈冽道。 “是吕盾的会仁营,”夏昭衣无奈,“是他们送司马悟那人头去大平朝之时所贴得布告,可将我恶心坏。” “如今华州之乱,世人怕又要将你们牵系到一起。即便世人不会,田大姚那,定会顺水推舟。” 夏昭衣失笑:“被你料准了,昨日收来得信中,还有传跟随于我的并非夏家军,而是田大姚的会仁营。” “你如何打算?”沈冽问道,声音不自觉变沉,“任由谣诼相传,好借其为你所用,还是扼断中止?若是扼断中止,可以交给我。” “随便传吧,”夏昭衣一脸无所谓,“我之于世,岂止这点谣言,越乱,才越好浑水摸鱼。” 沈冽深深看着她的侧容,点点头:“嗯。” “你呢,”夏昭衣眼眸变亮,颇感兴趣地道,“可否与我好好细说剿匪的事?” “好好细说,”沈冽淡笑,目光仍望着她的眼睛,“一时不知从何说,不过我有位手下一直在统计,我们全军共杀马匪两万三千三百人,收缴良驹一万八千匹。” 夏昭衣扬眉,双眸布满欣喜和惊讶:“你们好厉害,竟然有这么多!” 沈冽笑意变灿烂,他抿唇,试图努力收敛,低了低头后,却难办到。 俊容倏然一抹笑,皓齿洁白,黑眸明澈,星河日月刹那皆失神,风喧在赞。 在此之前,沈冽不觉得有什么,只知道尽快除掉这些马匪,好来找她。 见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斩一双。 那些残破在地的尸首,都不过是赵吉相笔下一个新增的数字。 但眼下说给她听,沈冽无端觉得,一阵热血自心间淌过,他浮起满满的骄傲与荣耀。 她的期许肯定,让那些无数夜晚凝望着远方的视线全部有了归宿,暗夜中踏着雪地前行的马蹄,也有归处。 寒野荒岭,光在远处,在她眸中,明亮流转。 而现在,她在身边。 “我们杀去了关外,”沈冽尽量保持平静语声,“关外很大,我们一路荡平,来回清剿,不管是不是要入不服乡的马匪,但凡遇到,格杀勿论。” “既是除去将来隐患,也是立威于白古群山。”夏昭衣道。 “立住了。”沈冽淡淡一笑。 漫不经心三个字,夏昭衣却明白此分量多重。 整个潘余,甚至宁泗,都将赖此三字搏个畅快如意的新年。 此前赵宁还说以沈冽清冷无争的性情,只会袖手观天下,不入红尘。 但他却没有,走马千里,清邪佞,平大恶,他在涤荡宵小。 “师姐。”支离的声音遥遥传来,但压得很低。 夏昭衣和沈冽回过头去。 支离从远处轻盈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