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节 争一时之长短
七曜界大瀛洲黄庭山,曾与纯阳子遗下的一具化身打过交道,及至飞升天庭,却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这一次观星台上,却是初次见面。 道门三大祖师,纯阳子最先成就真仙,玄元子公认最强,然而飞升天庭之后,玄元子反倒落于纯阳子之后,究其根本,在于纯阳无极剑。纯阳子人剑相合,道器相长,修为由此精进,而玄元子迟了数千载,才寻得生灭朔望剑,一步迟,步步迟,只能望师兄之项背。 纯阳子神光内敛,从容不迫,向魏十七道明来意。 极天之变,天庭上下皆有耳闻,并未禁言,大抵而言,有外敌窥得正阳门所在,迟则千年,早则数百载,定会杀上门来。王京、餐霞、御风、骖鸾四位宫主颁下敕令,二十八殿供奉轮值,不得擅离天庭,留于洞府潜心修炼,诸位殿主亦不再藏私,纷纷赐下星药,以应对来日大战。 真仙大战,并非异域赌斗,捉对厮杀,一刹那七八宗真宝齐齐打下,便是有翻天覆地的能耐,也难逃覆灭厄运,唯有彼此联手,互为引援,才能在乱战中赢得生机。天庭人族寥寥无几,向来为妖族排挤,纯阳子与玄元子找上他,也在意料之中,魏十七略加思忖,便即应允下来。 冥冥之中有天意,真人面前不说假,一言既出,三人心有所感,彼此亲密了一层。 纯阳子位列王京宫广恒殿供奉,殿主之下,仅次于长生子和关千骑,由他牵头结盟,顺理成章,但只得三人,仍嫌不足,在纯阳子看来,若能聚齐五至七人,才有自保之力。他将个中缘由解说了几句,魏十七深以为然,他曾亲见沈辰一晦明真灵,允道人金珠镇魅,真灵之威,非集众人之力,无可抗衡,但天庭四宫二十八殿,妖族势大,人族哪里在彼辈眼里。 纯阳子道:“渊海三洲之地飞升的真仙,所剩无多,以骖鸾碧城殿玉泉子为首,其余诸人,吾一一拜会过,俱婉言谢绝,渊海三洲之外,更无置喙的余地,魏道友眼光独到,旁观者清,可有提议之人?” 他随口一问,并未存了期许,连玄元子都以为是客套之语,魏十七略一沉吟,问道:“陆黾洲帝朝华近况如何?” 玄元子道:“听闻此女修炼绝情道,未能守住不动心,神魂崩离,打落真仙,永诀大道,幸得五湖殿主看顾,无人役使,久矣不闻其消息。” 魏十七道:“有劳纯阳道友传一语,吾有一物,名为‘青雀精魂屏’,她若有意补全神魂,不妨来碧落殿见我。” 玄元子若有所思,皱眉道:“你欲以‘青雀精魂屏’为其补全神魂?且不论她是否承情,单所耗‘星药’,就不是小数目。” “姑妄一试,若能成,或可收服此女。” 玄元子怔了怔,“收服此女,挟恩图报?” 魏十七笑笑,岔开话题道:“王京宫广恒殿另有一人,若尚未拿定主意,或可说动。” 纯阳子对广恒殿上下了如指掌,却不知还有谁人遗漏,他好奇心起,问道:“不知魏道友意属何人?” “长生子长生真人。” 纯阳子他曾听师妹说起极天之变,长生子现出真身,催动乙木神雷,魏十七祭出一株参天造化树,将神雷尽数接去,不能伤其分毫,二人颇有因缘,惺惺相惜,事后长生子亦未向他讨还青雀精魂屏,似有意相赠。他思忖片刻,斟酌道:“魏道友所言极是,待回转广恒殿后,吾当与长生真人言之。” 有道是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帝朝华与长生子却是纯阳子未曾想到的助力,前者也就罢了,补全神魂,十有**是水中捞月,但说服长生子,却有三成把握,只是他喜怒无常,不可以常理度之,虽是强援,亦是变数,保不定会出什么岔子。 纯阳子看了魏十七一眼,对他的评价又高了几分,诸殿供奉轮值,能打能斗的不在少数,头脑如此清楚,却并不多见。他微微颔首,又与之交谈片刻,愈发确信此子不凡。 临别之时,纯阳子郑重其事分出一缕神念,施展大神通,送入“一芥洞天”,与魏十七坐而论道,将九龙回辇功的种种变化,倾囊相授。魏十七得碧落殿主赠以一钵杀意,窥破星域深处“命星”所在,此刻又得纯阳子指点,豁然开朗,气息数变,陷入沉思中,浑不知时光流驰。 群星璀璨,周天轮转,魏十七幡然清醒,观星台上只剩他一人,纯阳子和玄元子不知所踪,留在“一芥洞天”内那缕神念亦烟消云散,湮灭殆尽。他将视线投向浩瀚极天,忽然觉得这片极天只是一湾小小鱼塘,倒映漫天繁星,似乎别有天地,其实浅薄可笑。 星域究竟在何处?星域深处,又藏了何许样的秘密? 他呵呵一笑,一拂衣袖,蹈空而去。 云山突兀,观星台寂寥如昔,碧落殿主沈辰跨出虚空,望着魏十七远去的方向,低声自语道:“有意思,纯阳子其志不小,莫不是打算趁此机会另辟副殿,独掌一方?王京宫固然势大,有平侯殿在先,怎么都轮不到广恒殿……” 他步下观星台,缓步行在云山雾海间,似乎在琢磨什么难题,双眉绞在一处,迟迟拿不定主意。餐霞七殿,以紫府、五湖为首,紫府殿主邵华清系宫主师妹,五湖殿主朱金陵系宫主爱徒,他虽然自恃神通了得,毕竟欠缺了底蕴,碧落殿人丁寥落,无法与紫府、五湖二殿争一时之长短,但即将到来的大战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能否脱颖而出,在此一举。 他立于云山之巅,目视正阳门,霞光万道,将这座通往星域的门户重重遮掩,霞光之中,餐霞宫主崔华阳施展无上神通,以星核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