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处衣柜上。 她抿了抿唇,接着大踏步走过去,猛地拉开了衣柜门。 柜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而谢召的眼前,衣柜背后,赫然出现了一个一人高的豁口,露出里面一个隐藏的房间。 谢召猫着腰往里一钻,入目触及眼前的场景,饶是早有心理准备,还是在刹那间被惊到。 这屋里陈设摆设与佛堂相似,但供奉的却不是什么佛陀神像,而是......一幅观音画像。 香案里香还未未燃尽,谢召方才闻到的味道就是从那儿来。 地上的蒲团不知什么时候被踢到一边,画像之下,小男孩正垂着头,背对谢召跪着,瘦弱的肩膀搂着个毫无生气的年轻女子。 谢召放轻脚步,往前走了几步,看清了女人的脸。 女人穿的是素色的麻葛襦裙,衣袖裙裾上有被拉扯的痕迹。她低垂着头,发丝凌乱。 而在她胸口位置的衣襟上,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片,看着叫人惊心,有的已经干涸,沤出一片叫人心惊的锈色。 方才那二人,果然是来取他娘亲心头血的么? 神佛之下,便行如此荒诞之事么?谢召心想,这观音还真是可怜,人世众人竟都不拿她当一回事呢。 小男孩垂首敛目,眼泪一颗颗掉在女人身上。谢召走到面前,他才抬眼看了谢召一眼,泪眼婆娑:“我娘......救......” “......” 谢召低头看了看那面色灰败的女子,说不出话。 小男孩的声音里带着哀求:“神仙姐姐,你不是会法术么?我娘......” 谢召打断道:“别动。” 她似下了决心一般,几步上前,在香案前站定,用指腹捻了一点香灰,拢在手里。然后回到男孩面前,在两人面前跪下。 “若我们身处普世凡间,非观音泪救不得你娘亲。”谢召声音很低,几乎是在自言自语,“但既是虚相,你娘亲又是观音娘娘的信徒,就祈求观音开眼,即使不流泪,也救救她吧。” 小男孩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睁着大眼睛看她。 谢召一手拢着那点香灰,另一只手绕到脑后,拔下那根镂空的簪子,倒出一点点的纸灰。 ——若是时湛此时在这里,大概会拦着她吧。 那镂空簪子里的纸灰中附着她的魂魄,轻飘飘的一小把,实际上却是她这个纸人在人世间留下最珍重的命根子。没了这一小把纸灰,她大概只是一缕困在盛京城上空不得解脱的孤魂。 这可是她的身家性命,怎能轻易拿来救人——甚至连“人”都不是,只是个镜花水月的虚相而已,甚至出了魇阵,这女子还在不在人世都是个未知数。 然而谢召只沉着脸将纸灰和香灰混合在一起,轻轻用指腹沾了一点那年轻女子的血,道了声:“得罪。” 接着,谢召伸手,将这点沾了血的灰烬按在了那女子眉心上。 灰烬碰到女子的额头,有光芒一闪而过。紧接着,那女子蛾眉一颦,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声音,然后“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与此同时,谢召忽的感觉眼前一黑,钻心刻骨的痛感袭来,她猛地弯了一下腰,死死咬住嘴唇,硬生生将自己的声音咬牙压了下去。 痛感很快消散,小男孩的声音响在耳边:“娘亲,你醒了!” 谢召抬眼看去,发现那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 “多谢......咳,多谢姑娘。”那女子面色温和,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无奈,“唉,叫姑娘看笑了。” 谢召指了指她胸口的血迹:“怎么回事?” “如姑娘所见,心头血。”那女子声音平和,“姑娘知道么,心头血入药,可做药引。山脚下的侯府老爷,便是需要用药的。” 她自嘲地笑了笑:“我,便是那活药引啊。” 她话音轻轻落下,在没人看见的地方,那幅观音像上似乎沾了点水渍,仿佛一滴落下的眼泪。